他有些为难地看着陆不晚,说:“我来跟你说下情况,公司只赔你们签的那个数,没了。”
陆不晚:“。。。。。。”
这时,范煎和西西走进来,去另一个调解室坐着。
书记员说:“你能接受吗?”
陆不晚:“。。。。。。。”
仲裁庭的彩色在褪去,黑色灰色的钢丝在房间萦绕,她感觉身体周围被透明的高墙围住,隐隐听到遥远的声音飘来。
那个声音在重复一句话,“你能接受吗?”
“你能接受吗?”
房间天旋地转,白点丶尖刀丶荆棘猛然出现,一闪,一闪。
“你签不签?”
“这一切都是你自愿的,是你亲手签下,没有人逼你,全程知情,我们没有逼你。”
“快点,我要下班了,没时间陪你在这里耗。”
“我也是一名母亲,我敢用自己和孩子的性命来做担保,是真的,我绝对不会骗你。”
“我是妈妈,我有孩子,我都用我和孩子的生命发誓了,你还会觉得我在骗你吗?”
。。。。。。
书记员看她精神恍惚,像是伤心过度之後开啓的情绪解离,说:“我去找调解员。”
大约过了十分钟,调解员回来,说:“嘴皮都说破了,我们很努力为你争取了,尽力了,你看看。”
陆不晚看了一眼,居然将工资的钱都算进去,难道还想不给工资吗!
在原来的基础上加了工资的钱以及调休的钱,其实跟原来差不多。
调解员:“你能接受吗?”
陆不晚:“。。。。。。”
调解员:“你在顾虑什麽,如果是顾虑离职证明,不用想太多,我帮你看了,离职证明没有问题,不影响你後续找工作,你现在只要看这个钱能不能接受。”
她现在算是看透了,公司就这个德行,“开庭吧。”
调解员把东西一收,“好,来吧,进调解室。”
陆不晚又一次与公司的两位人事总监面对面,她们低头看手机,调解员将开庭的信息告诉她们,她们没说什麽。
调解员把信息录入电脑,做开庭的排期。
调解室空间很小,几平米,陆不晚觉得很压抑,胃部在抽疼,胃酸一次又一次翻上来,她很难受。
她忍不住趴在桌子上,捂住肚子,身体因为情绪过于极端出现轻微的颤抖,她好痛。
胃痛,头痛,眼睛痛,心脏痛,全身上下都很痛,那种浑身发炎的感觉再出现,她隐约知道,自己的身体快到极限了,再这麽下去,後续调几个月都未必能调得回来。
事实证明,陆不晚离职下午月经量还是正常的,离职之後晚上到出租屋开始,月经立刻断,一滴血不流,後续四个多月都没有来月经。
调解员看她都这样了,过来问:“最後再争取调解下,劳动者,你这边有没有协商的方案?”
陆不晚这时候已经痛得几乎难以思考,她担心後续开庭自己又要经历一次这样的酷刑。
为了几千块钱,真的值得吗?
陆不晚选择了最後的让步,她害怕身体雪上加霜。
这段日子,但凡跟这件事有关,她都会有应激性的反应,比如说控制不了的颤抖,情绪失控,胃部反酸,理智崩塌,体内的器官仿佛被掏空。
到了极端的极端便会出现解离状态,大半个月,至少出现五次解离,每次解离之後的生活是寡淡无味的,所有感知跟退化似的麻木。
二十多天,她柔顺黑亮的头发变得暗淡发干,靠近头皮那部分的头发发白,新长出来的头发也是白色的。
憔悴了很多。
她最在意的是月经。
她月经向来不准时,一般周期在45-60天之间,这麽一折腾,气血不知何时才能恢复。
真的经不起再这麽耗一次了。
陆不晚看着赔偿金,说:“退一万步,我最低只能接受一个月的工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