调解
陆不晚在大厅等了好一会儿,她明明是来这里为自己讨个公道,为什麽流泪的人还是她?
范煎和西西两个人事总监黑白颠倒,她们职业生涯很长,可以说是老油条了,想搞她一个小年轻还不是轻而易举的事。
她签的那三张纸就像三张催命符,一张比一张狠。
她真的觉得很无力,很窒息,很害怕。
她才二十多岁,一个人在新城这个超一线大城市生活,朋友不多,没什麽亲戚在这里,有什麽事只能靠她自己。
好累,好想找个人帮帮她。
她的泪止不住地流,纸巾湿了一张又一张。
在门口的保安听见动静,不忍地看了她一眼又一眼。
她的手失控发抖,大脑又痛得像被大石头砸过,一下比一下痛,几乎要裂开。
胃酸反流,呼吸困难,她没办法控制住自己,没办法去思考怎麽样做才对自己更好,才能更好保护自己的利益。
她跟自己说,不晚,要坚强,要克服恐惧,要大胆。
可是她还是做不到啊,或许她就是那麽软弱丶胆小的一个人,遇到这种事只能哭,偏偏哭还是最没用的行为。
她後悔,後悔签下了不该签的文件,如果当时她强硬一点,会不会结局就不一样。。。。。。
“劳动者在哪?哟,在这呢。”
调解员过来坐下,说:“刚刚跟公司聊了很久,公司只给这个数,也就是你们签的解除劳动合同里面的钱,你能接受吗?”
多一分钱都不给的意思。
陆不晚抖得更厉害了,泪珠比刚刚还大,她看着那些纸,深深的无力涌上心头。
调解员见过太多眼泪,早已习惯,她平静地说:“我能理解你的心情,这件事不建议你拖太久,对你来说也是一种伤害,你还那麽年轻是吧。”
“你呢,估摸当时心软签了。”
“这种东西不能随便签。”
陆不晚哭着说:“我不签她们不让我走。”
调解员说:“你直接走,不给走就报警,第二个工作日直接来这里,以後别签,记住。现在这个时代,无论是谁都不能按着你的手去摁指纹和签字是吧,你签了,说明你当时是知情的,你现在是反悔,能理解吗?”
陆不晚更无力了。
“你想想能不能接受这个钱,能接受调解算了,不能接受就开庭,开庭的话,法官会考虑到你是在知情的情况下签下的,你主张的胁迫签署不一定成立。”
“其实我们做律师的呢见过劳动案件太多了,有些公司已经跟劳动者约定离职,在最後一个月,每天被关在会议室输出,每一天哦。”
“你呢,年纪很小,你好好考虑值不值得。”
陆不晚问:“你觉得呢?你觉得我要怎麽办?”
调解员:“你能不能承受,到时开庭的压力扛不扛得住,还是像今天一样再一次受伤。风险告诉你了,公司有什麽风险也跟公司说了,你要思考的是,你能不能接受公司的协商?”
陆不晚颤颤巍巍地说:“不能。”
调解员深呼吸,“好,第一轮调解不成,我再去跟公司聊一轮,你等等。”
这一轮不知道聊了多久,直到调解员出来问她,“你看见公司的人了吗?”
陆不晚在痛苦中出不来,根本不会关注这些,“没有。”
调解员:“奇了怪了,人呢,她们说去隔壁打电话给老板,怎麽不见人了?”
调解员给她们打了几个电话,没人接。
过了会儿,书记员来问她,“看见公司的人吗?”
陆不晚:“没有。”
书记员:“人呢?”
书记员找了几分钟没找到人,“打电话又不听,唉。”
调解员出来,“算了,下一个调解的劳动者和公司过来调解室,不管他们了,没那麽多时间。”
第二个调解得很快,不到二十分钟聊完。
书记员又开始给公司的人打电话,然後陆不晚看到他出门,过了很久才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