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道办里,杜光正端着搪瓷缸子喝水,再看会儿报纸。
办公室的门猛地被人一把推开。
马香兰大声嚷嚷得办公室里所有人都抬起头来。
杜光一口热茶差点喷出来,他放下杯子定睛一看,又是这个马香兰。
他心里顿时咯噔一下,这搅屎棍又想做什么!
上次妇联的人没把她教导好吗?
上次处理她跟许家的矛盾后,他更加对这个女人没什么好印象。
整天不琢磨怎么过好自己的日子,净盯着别人家锅里那点东西,不是长舌妇是什么?
举报?
听到这两个字,杜光一张脸拉得老长了。
这两个字在过去那些年里,就是一把悬在所有人头上的刀,不知道害了多少家庭,毁了多少人。
现在虽然好了,但这两个字的分量依旧不轻。
他一脸严肃地坐下,收了桌子上的报纸,公事公办地开口道。
“马香兰同志,坐下说。
你要举报谁?举报什么事?”
马香兰看办公室里还有其他人,不但不收敛,反而把身板挺得更直了。
她就是要让大家都知道这事。
“我举报棉花胡同的许文秀!
她搞资本主义那套,剥削穷苦人民!”
这话一出,办公室里顿时一片寂静。
连正在写材料的年轻干事都停下了笔,惊讶地看向马香兰。
剥削穷人?资本家?
这些词他们可是最近几年一直听到,只不过去年开始那些人就已经在夹着尾巴做人了。
再也没了往日里的嚣张跋扈。
现在已经是一九八零年了,早就不是一九七几年的时候了。
那些人现在都在被清算呢!
杜光脸上的笑容彻底消失了,他定定地看着马香兰,整个人透着一股威严。
“马香兰同志,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
你说的这些都是非常严重的指控,你有证据吗?”
“证据当然有了!”
马香兰激动得脸都红了,“她许文秀天天在家做卤菜卖,那得挣多少钱?
她自己忙不过来,就找了两个年轻小伙子帮她干活,一个叫李爱华,一个叫陈平。
那陈平家里穷得叮当响,就只有一个奶奶。
他一个半大小子,从早到晚在许家干活,肯定是许文秀雇佣了他,指不定每天就给点饭吃就把人打了。
这不是剥削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