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後是长达数月的斡旋丶勘探与精心筹备。
从通过隐秘渠道获取待售岛屿信息丶反复实地考察。到聘请律师团队进行极其严苛的産权与债务尽职调查,确保这座岛的归属权彻底清晰。
再从与当地政府层层周旋,申请外国人土地持有许可,到面对高达整个交易额近百分之二十的律师费与各类税费…
动用无数的权利丶庞大的关系网,过程繁琐且数不胜数。
只是这些流程都被他归结为一句轻描淡写:“其实八个月前就基本确定了,但是手续太繁琐,最近一个月才彻底拿到所有权。”他顿了顿,目光柔和地看向她,“我很庆幸,这座岛上有你喜欢的大海跟白色房子。”
闻葭眼睫轻缓地眨动了一下,忍了很久的眼泪终于在这一刻失控,坠在地板上。
许邵廷替她抹去,“属于你的,随时都可以来,喜欢吗?”
他在这一刻坦然承认,他投入无数的时间精力,上亿的金钱,所渴求的,或许就是她这一句“喜欢”。
或者说,她的喜欢对他来说,远超一切。
闻葭很难讲出口,因为用单纯的“喜欢”来回答,似乎太苍白,是一种亵渎。
她泪流了满面,只能踮起脚尖,轻轻吻了吻他,“你总是给我…太多惊喜。”
“还有更多。”
说话间,他牵起她的手再次走出别墅。
岛上的植被茂密而葱郁。他们漫步在蜿蜒的石板小径上。
沿途的每棵树下,都拥有自己的身份证。闻葭不由驻足,一颗颗看过去。
挪威枫树丶北美雪松丶红榆树…
“它们被养得真好。”她天真地问:“如果我们不在岛上,它们会不会没人照顾了?”
“不会,”他肯定地回答,“有专业的园艺团队定期上岛照料。”
“它们是从小时候就长在这的吗?”
这问题问得太过可爱,让许邵廷忍俊不禁,“不是从小就长在这,它们要先在自己的家乡成长一段时间,再被运到岛上。”
将这些来自世界各地的树木远渡重洋运来,并让它们适应岛上的气候,背後需要怎样专业的团队和庞大的资金支持?
闻葭无暇细想,也根本想不明白,她只清晰地感觉到,这里,仿佛是他为自己打造的一座王国。
石板小径在葱郁林木间继续延伸,通向岛屿更深处。
两个人边走边聊,不过片刻,视野豁然开朗,一片精心打理的小草场出现在眼前。
白色木质栅栏内,两匹白马正悠闲地低头啃食着青草,它们的毛色如新雪般纯净,仿佛发着光。马鬃随着它们咀嚼的动作微微晃动,姿态优雅而安详。
“它们也是…?”她目不转睛地看着,觉得不可思议。
“嗯,喜欢吗?一匹安静些,适合你骑着,沿海滩漫步。另一匹性子更活泛,可以陪我跑得更远。”
他指向那两匹马:“白色的安达卢西亚马,我们不在的时候,也有专业的马夫和兽医团队照料它们。”
其中一匹马似乎察觉到他们的注视,擡起头,温顺的大眼睛望向闻葭,轻轻打了个响鼻,蹄子在地上优雅地踏了两步。
“好可爱。”
“要不要试试?”
“骑?”她似有胆怯。
“骑。”
“可是我不会…”
“我教你。”
他的声音沉稳而温和,带着让人安心的力量。
闻葭还未来得及反应,许邵廷已示意候在不远处的马夫。後者会意,备好马鞍,牵来了那匹更为温顺的白马。
直至白马走近,闻葭才更清晰地感受到它的神骏。肌肉线条流畅优美,脖颈高昂,步伐轻捷,但在马夫的牵引下,它显得异常驯良,那双大大的丶温润的眼睛静静地看着闻葭,仿佛在无声地邀请。
“它叫Max,”许邵廷接过缰绳,轻轻抚摸着马儿的脖颈,“别怕,它很通人性。”
他转向闻葭,伸出手,“来。”
闻葭将手放入他掌心,有些笨拙地踩上马镫,试图翻身上马。动作生疏,心中不免慌乱。许邵廷的手适时在她腰侧稳稳一托,闻葭只觉得身体一轻,已然侧坐在了马鞍上。
视野陡然升高,周围的景致以一种全新的角度映入眼帘。她下意识地低呼一声,双手紧紧抓住了鞍桥,指节有些发白。
“别紧张,”许邵廷一手牵着缰绳,一手轻轻覆在她紧握鞍桥的手背上,“放松,它知道该怎麽做。”
许邵廷轻轻拉动缰绳,Max顺从地迈开步伐。
两人一马,沿着洁白沙滩的边缘缓步前行。
阳光将他们的影子拉得又细又长。
闻葭低头看向身侧的男人,他今日不似往常西装革履,只着一件简单的Polo衫,显得休闲随意,侧脸在夕阳的馀晖中格外柔和。
“你很会跟马打交道。”她笃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