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澈用仅存的一点灵力,帮助那些患病的人恢复健康,虽然他无法治疗严重的疾病,但至少能缓解症状,能让人们相信生活还有希望。
一个月后,善水镇开始变化,街道变得整洁,田地长出了新的庄稼,人们的脸上出现了笑容。孩子们不再骨瘦如柴,老人们不再时刻等死。
两个月后,镇子成了周围地区的奇迹,商人开始愿意来这儿交易,因为这里有了剩余的粮食可以贩卖。
叶澈成了英雄。
镇民们给他献上了鲜花和粮食,有人跪在他面前,说他拯救了他们。
而那位老者,就是那个在街角吃霉饼的老者,也走到他面前,用一种怪异的眼神看他。
那眼神中不再是警惕,反而带着某种奇特的不安。
六个月时,叶澈已经不仅仅是镇守了,他成了镇子的救世主。每一个决定他做出来,人们都会执行,每一句话他说出来,都被当成金言玉律。
但在第七个月,一切开始改变。
先提出建议的是一个叫王掌柜的人。他原来是镇子里最富有的商人,在叶澈的治理下,他通过贩卖粮食和手工艺品,积累了更多的财富。
“镇守大人,”王掌柜在一个晚宴上说,“我有个想法,既然我们现在有了足够的粮食,为什么不用来酿酒呢?酒的利润比粮食要高十倍,我们可以成为周边最富有的镇子。”
叶澈想要拒绝。
他知道这意味着会有一些粮食被浪费,而镇子里还有人没有彻底摆脱贫困,但他看到了镇民们眼中的贪欲,那是一种新的从未有过的闪光,他们想要更多。
“不,我觉得我们现在要做的是巩固基础。。。。。。”叶澈开始解释。
但王掌柜打断了他“镇守大人,您是想永远把我们困在这个小镇子里吗?您难道不想让我们变得更加富有更加强大吗?”
话音未落,人群已是一片躁动。
无数双眼睛死死锁住叶澈,那目光中不再是麻木,而是赤裸裸的索求,这种集体的期盼沉重如山,带着令人窒息的热度压了下来。
迎着那一双双眼睛,叶澈沉默良久,终是一声叹息,心中那道理智的防线松动了,或许,先让一批人富起来也不是什么坏事。
他同意了。
酿酒作坊被建立起来,镇子的一部分人开始投入其中,一开始,产量有限,利润分配也还算公平。
但几个月后,事情开始变得不同。
王掌柜和几个其他的商人开始垄断酒的贩运。
他们控制了价格,控制了供应,控制了利润的分配,原本约定要在镇民之间分享的财富,开始流向了少数人的口袋。
叶澈想要制止,但当他提出异议时,王掌柜说“镇守大人,我们之前没有能力垄断,所以无法保证品质,现在我们有了能力,难道您要限制我们的展吗?这难道不是对我们这些努力奋斗的人的不公平吗?”
这个论点很有说服力,很多人都被说服了,他们开始认为,那些累积了财富的商人是因为他们更聪慧更勤劳,所以他们理应得到更多。
叶澈感到了他的权力在被掏空,被镇民们自己放弃给了那些富人。
八个月时,镇子的贫富差距开始明显,王掌柜的酒馆成了镇子最豪华的房子,里面装饰着远方运来的艺术品。
而镇子的贫困地区,人们仍然住在破旧的房子里,但现在他们无法申请改建,因为所有的资源都被王掌柜和他的同伙垄断了。
叶澈想要重新分配资源,但当他提出这个想法时,遭到了所有人的反对,不仅仅是富人的反对,连那些贫穷的人也反对了。
一个贫苦的农民对他说“镇守大人,您为什么要剥夺别人的财富呢?这不公平。如果您这样做,就没有人会再努力干活了。”
“但他们垄断了所有的机会。。。。。。”叶澈试图解释。
“那是他们的能力,如果我们也足够聪慧,我们也可以变得富有。”农民的眼神中充满了某种奇异的对贫困的辩护。
时间到第九个月时,叶澈被架空了。
那一天,王掌柜带着一群人来到了石塔,他的语气很恭敬,但眼神很冷“镇守大人,我们有个提议,善水镇现在已经不需要您来做决策了。”
他顿了顿,眼中冰冷之色更重了几分“我们有了足够的智慧和经验来管理这个镇子,我们建议您可以名义上保留镇守的身份,但实际的权力交给我们。这对所有人都更好。”
“如果我拒绝呢?”叶澈问。
“您不会的,”王掌柜笑了起来,“因为如果您拒绝,我们就会把您赶出镇子,而且我们还会告诉所有人,之前的所有改善都是我们的功劳,只是您恰好在那个时刻成为了镇守,您愿意被遗忘吗?”
叶澈感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冰冷,来自人心的冰冷,王掌柜威胁的不是他的性命,而是他存在的意义。
他离开了石塔,但没有离开镇子。
接下来的日子里,叶澈看到了人性最黑暗的一面。
镇民们开始改写历史,他们开始说,是王掌柜等人拯救了镇子,叶澈只不过是运气好,恰好在正确的时刻出现,孩子们被教导要崇拜王掌柜,要忘记那个曾经帮助过他们的镇守。
最令叶澈感到绝望的,是那个老者,最初那个吃霉饼的老者。
他现在是王掌柜的左手,在传播关于叶澈的谎言,他说叶澈其实是想要独占所有的财富,是王掌柜等人的反抗才保护了镇民们。
有一次,叶澈看到一个曾经被他救治过的孩子,用一块石头砸向了他,并说“坏人!你想要抢走我们的东西!”
那一刻,叶澈明白了什么是真正的无法治愈的伤害。
第十个月时,叶澈最后一次回到了石塔。
镇子已经变成了一个不同的地方,表面上看,它仍然很繁荣,街道干净,酒馆生意兴隆,商人们来来往往,但这繁荣的底层是一种新的更深层的不公。
农民被迫交出大部分的庄稼给王掌柜,以换取使用灌溉田地的权利。
工人们在酿酒作坊里工作,但得不到公平的报酬。
那些没有能力加入商行的人,被逐渐挤出了这个镇子,或者被迫接受更加不公平的条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