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梨站在笃行楼前的台阶下,十一月的阳光像一捧被天使揉碎的糖霜,轻轻洒在她身上,洒得她整个人都泛着近乎透明的、奶白的柔光。
她今天穿了一件米白色的羊绒衫,领口软软地堆在脖颈,像一圈被体温焐热的云。
羊绒衫下摆塞进浅蓝牛仔裤,裤腰松松地系着,露出一点点腰窝,那里曾有旧疤,如今只剩淡粉色的、像被樱花吻过的痕迹。
她的腿在牛仔裤里安静而修长,小腿肚微微隆起,像两朵被晨露浸湿的小云朵,轻轻一踩,就能陷进去最软的甜。
风把她的长吹得乱了,几缕黏在唇角,像糖丝缠着棉花糖。
她抬手把头别到耳后,指尖擦过耳廓时,耳垂泛起一点近乎透明的粉,像一颗被偷偷咬过的草莓,甜得让人想再咬一口。
她的眼睛很大,睫毛湿湿的,像被雨水打过的蝶翅,轻轻一眨,就有水珠要滚下来。
唇珠被她自己咬得红,像一颗熟透的樱桃,咬破了会流出蜜一样的汁。
脸颊有一点婴儿肥,却又因为这些天的苦修而透出一种脆弱的尖,那尖不是刀刃,是被风吹得快要碎掉的瓷。
她整个人像一朵刚被雨水洗过的梨花,花瓣薄得透明,边缘却带着一点点抖抖的、要凋零的甜。
阳光落在她身上,她就亮得像一整块被体温融化的奶糖,甜得让人想抱在怀里,又怕一抱就碎。
可那甜里,又藏着裂纹。
藏着无数细小的、像被谁用指甲抠出来的裂纹。
她站在那里,像一朵被折下来却还带着露水的梨花,甜得让人心疼,碎得让人不敢碰。
风一吹,她就轻轻颤了一下。
颤得像随时会散成一地糖霜。
却又固执地,站在那里。
等一个,或许再也不会为她停留的人。
等了整整一个下午。
阳光从东边移到西边,银杏叶像一场金色的雪,一片片砸在她肩头,砸在她睫毛上,砸在她已经千疮百孔的心上。
她想,如果他出来,看见她这样,会不会认出她?
会不会像从前那样,笑着揉她的头,说“梨梨,你怎么又不穿外套”?
她等啊等。
等到了黄昏。
等到了夕阳把整栋楼染成赤金色。
然后,她看见他了。
成心从楼门口走出来,穿着干净的白衬衫,袖口挽到手肘,露出一截被阳光晒得微麦的小臂。
他笑着,眼睛弯弯,像所有她记忆里最温柔的夏天。
他身边,有一个女孩。
她穿着浅粉色的毛呢大衣,围巾是成心围的,围得松松垮垮,却刚好露出锁骨那点被成心吻过的红。
踮起脚尖,在成心唇角亲了一口,声音甜得像融化的糖
“今天辛苦啦,奖励你的。”
成心笑出声,低头吻她,吻得极深,极缠绵,手掌扣在她后腰,像扣住整个世界。
玉梨站在阴影中,像被一柄看不见的剑,从胸口到小腹,一寸寸剖开。
她看见成心吻她时,眼底那点温柔的光。
那是曾经只属于她的光。
如今,照在另一个女孩脸上。
她看见女孩环住成心的脖子,声音软得像棉花糖
“老公,今晚想吃我做的意大利面吗?”
成心笑着点头,声音低哑得像情人的呢喃
“好啊,我老婆做的,我都爱吃。”
玉梨的心,在那一刻,碎得像玻璃渣。
碎得连声音都不出来。
她站在那里,阳光把她的影子拉得极长极长,长得像一条通往地狱的路。
她想冲上去,想喊他的名字,想问他为什么。
可她连一步都迈不开。
因为她知道,自己已经脏到,连站在他阳光三米外的地方,都是一种亵渎。
成心牵着女孩的手,走过她身边。
他没有看见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