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烤肉,梁菲沿着马路慢慢往回走,路边摊靠近几个规模巨大的小区,沿小区走到路的尽头,拐个弯,骤然冷清下来,热气腾腾的烧烤摊,小吃店消失不见,马路上树影摇曳,沿着护城河走,街上没有什麽车,只有梁菲的脚步声,南江治安很好,安静的冬日夜景,梁菲的身影被路灯拉得很长,吃得很饱,一点都不冷,只觉得安静放松。
所以当那辆面包车出现,由远及近对面而来,梁菲的注意力马上被吸引了。
这辆车面包车最近好像见过好几次,这是第一个念头。
梁菲先是看到一条被甩在车窗外的白色毛巾,接着车门往後推开,一个看起来像地痞流氓的人嘴里叼着一根烟,站在车里,半弯着腰,迎风甩了甩黄色的头发,两只手抓着毛巾一松一紧,这人穿着一身黑,一条白色毛巾在手上很显眼。
这个场景让梁菲脑海里闪现了两件很遥远日常不会想到的的事,大三在地铁站看到台阶上,地上,墙壁上,一摊一摊的血,人群里说刚才有人在这里被砍掉了双手,刚毕业住的那个拆迁小区有人吸毒猝死在家中,臭气熏天才被邻居发现。
只对视了一眼,梁菲身上的汗毛直立,直觉告诉她不对,拔腿就跑,空无一人的街道,人怎麽跑得过车?这是第二个念头。
距离几百米的地方是个丁字路口,只要拐过弯去再跑几百米就能看到烧烤摊,右手边是护城河,她会游泳可以跳下去。
几秒钟就做了决定,疯狂地跑,没有回头,心里算着如果没到拐弯的地方就被追上,她跳下河。
好在最差的情况没有发生,她反应及时,穿着运动鞋,恐惧激发了身体力量,风声在耳边呼呼刮过,以很快的速度跑过了拐角,听到面包车里的人在背後吹了一声口哨,骂了一句脏话,喊道:“算你走运,下次别再让我碰到。”
烧烤摊老板看到梁菲又回来了,跑得气喘吁吁,脸色惨白半点血色也没有,眼神呆滞,关心道:“姑娘,怎麽了?大半夜遇见鬼了?”
梁菲还没回神,根本没听到旁人在问她,只觉得回到人群中逃过一劫,安全了,心神一松一股屁瘫坐在地上,砰的一声,金属撞击在地面上的声音,才发现身後还背着电脑包,亏得她危急万分还下意识拽紧了电脑包。
仔细回想刚才的场景,面包车的车t牌号她忽然印象全无怎麽都想不起来,她从大衣口袋里掏出手机,手抖得厉害,指纹解锁几次没解开,输入密码才解开,先给管家打电话问小区南门口有没有监控,管家说有的,她说她被一辆面包车跟踪了,让监控中心调出昨天晚上十二点左右的视频,查一辆面包车的车牌号。
在通话界面输入110,又一个数字一个数字删掉,报警没有意义,缓过来才打开打车软件,打了个专车去周泊言家,周泊言在出差,她还是去了,潜意识让她觉得周泊言家安全一些。
刚打开周泊言家的家门,阿尔法迎出来,梁菲握了握他的手,下意识地回头确认大门自动落锁没有,阿尔法提醒家里的门禁已接管,请主人不用担心,梁菲说谢谢,阿尔法,内心的惶恐不安少了很多,扔掉电脑包换上拖鞋,打开冰箱拿了一瓶水一口气喝下去,手机响了,周泊言的电话。
周泊言在香港,大源科技在香港券商的分类里属于很硬很性感的企业,想象空间大,很容易讲故事,预期很好,最近三年财报满足上市条件,主动权反转,香港券商的中介费贵到离谱,为了港股上市财务工作量巨大,股权架构还得重新调整,香港现在的金融市场不够活跃,香港券商也在反向画饼,给了港交所预计融资额度,双方谈了一轮又一轮。
他刚参加完一个晚宴,就在维多利亚港,晚宴後几个朋友约在一起喝酒,手机里的智能管家提示家里有人,今天不是周五,梁菲第一次在他不在家的时候过去。
维港的风吹在身上,潮湿闷热,他还是喜欢江南的气候,他看着远处夜景,中环丶湾仔林立的摩天大楼灯光通明,香港有一种纸醉金迷的味道,给梁菲打了一个电话。
梁菲划开来电,“周泊言,我在你家。”
周泊言说:“我知道,你想我了吗?”
梁菲声音瞬间带点哽咽,下意识不想让周泊言听出来,她脑子太乱没想清楚整件事情,直觉不是意外,周泊言那边有人说话的声音听起来像在公共场合,平复了下心情才说:“嗯,想你,今天晚上在你家住一晚。”
周泊言说:“你想住多久都可以。”
梁菲犹豫了几秒认真地说:“不用,你住得太远了,上下班不方便。”
周泊言的小区距离公司四十分钟,对时间不够用的梁菲来说太奢侈了。
正是几秒的犹豫让周泊言觉得梁菲不太对劲,两个人讨论过这个话题,梁菲从来都是一口回绝,这个时间点到他家,这个做法不是太梁菲,周泊言多问了一句,“你今天工作顺利吗?”
梁菲说:“还好,你还在外面吗?”
周泊言说:“和几个朋友在喝酒。”
梁菲说:“少喝点,我睡觉了,等你出差回来再聊。”
周泊言说:“好。”
梁菲挂了电话,手机里收到了管家发过来的照片,照片里有那辆面包车的照片,车牌清晰,梁菲食指拇指点在屏幕上,放大照片,监控视频的截图照片像素很低,这几张照片恰好司机侧着头,看不清楚脸,她又给管家发信息,让管家重新截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