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远徵的目光则落在少年吐血时紧蹙的眉心上。不知为何,他竟觉得那表情有些熟悉——像极了自己试毒时强忍痛楚的模样。
“此人是谁?”宫鸿羽沉声问。
无人能答。
水镜画面再转。红少年被宋家收养,取名“火麟飞”。他失忆了,不记得前尘往事,只隐约记得些零碎片段:火焰,星空,并肩作战的身影。他性子活泼,爱笑,整日缠着宋夫人要糖吃,又帮宋怀山料理生意,很快成了宋家上下都喜欢的小少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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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那日,宋家商队需押送一批药材入宫门。火麟飞主动请缨。
“我想去看看。”他对宋夫人笑,眼睛弯成月牙,“听说宫门可厉害了,我想见识见识。”
水镜中,宫门巍峨的大门缓缓打开。火麟飞跳下马车,仰头望着高耸的城墙和飘扬的旌旗,琥珀色的眼睛里闪着好奇的光。
然后,他看见了站在门内回廊下的宫远徵。
那一刻,水镜内外的宫远徵,呼吸同时一滞。
镜中的“宫远徵”穿着墨绿色常服,正与宫尚角说话。他似乎察觉到视线,转过头,对上火麟飞的眼睛。
四目相对。
镜外的宫远徵看见,那个“自己”的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蹙,眼神冷淡,带着惯常的戒备。
而镜中的火麟飞,却咧嘴笑了。那笑容灿烂得晃眼,像阴霾天里突然破云的阳光。他甚至抬手,朝“宫远徵”挥了挥,用口型说了句什么。
看口型,是:“你好呀。”
宫远徵:“……”
他确信,若是现实中真有这样一个红少年如此唐突地对自己打招呼,自己绝不会有好脸色。
然而水镜中的“宫远徵”,只是淡淡瞥了火麟飞一眼,便转身走了。
宫子羽小声嘀咕:“远徵弟弟还是老样子……”
话音未落,水镜画面快进。火麟飞在宫门住下,成了“表少爷”。他开始三天两头往徵宫跑,带着各种稀奇古怪的“礼物”:改良的药杵,带刻度的药勺,甚至还有他自己削的木人偶,身上标满了穴位。
“远徵你看,这个穴位是膻中,这个是鸠尾……点这里,对手就麻了!”
“聒噪。”
“那你试试嘛,试试又不吃亏——”
“出去。”
“我不!”
镜外的宫远徵看着水镜中那个被红少年缠得眉头紧锁、耳根泛红的“自己”,手指无意识地蜷了蜷。
那个“自己”……似乎并没有真的生气。
虽然总冷着脸,总说“聒噪”“出去”,但火麟飞带来的点心,他会吃完。火麟飞提的意见,他表面不听,背地里却在改进。甚至有一次,火麟飞趴在药房桌上睡着了,那个“自己”竟拿了条薄毯,轻轻盖在他身上。
动作很轻,像怕惊醒什么易碎的梦。
宫远徵忽然觉得喉头紧。
第三章暴雨梨花
水镜画面流转,到了上元节。
镜中的火麟飞穿了身朱红麒麟袍,红高束,提着盏丑得别致的麒麟灯,兴冲冲跑进徵宫药房。
“远徵!看!我做的!”
“丑。”
“第一次做嘛!走走走,放灯去!”
“不去。”
“去嘛去嘛——”
最后,那个“宫远徵”还是被拽走了。两人去了后山溪边,放了灯,火麟飞笑着说“以后每年七夕我们都一起放灯吧”。
那一刻,镜中的“宫远徵”手指一颤,灯差点掉进河里。
镜外的宫远徵,心脏也跟着重重一跳。
他看着水镜中那个“自己”慌乱又强作镇定的侧脸,看着火麟飞捞住灯时灿烂的笑容,看着两人并肩站在溪边,两盏灯一红一白顺水漂远……
忽然不敢再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