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朋友?确定是同班的女生吗?有没有可能认识社会上的人?”
“我们都听过电话的,就是女孩子的声音!”他下意识反驳,维护女儿的形象。
过了会儿,洪岩带着监控录像回来了:“雷队,这是从交警队那调来的,案发路段的监控。”
几双眼睛投向同一个方向——
画面中可以清楚地看到尤盼和一个黄毛男在案发之前的红绿灯口拉扯争执。
“老尤。”越看越严肃的雷昱敲了敲屏幕,“这哪里是同班女生?”
被叫的人也在看清黄毛后气若游丝:“这个男的……之前出现在盼盼的校门口过,我特别还叮嘱盼盼不要靠近这种人,盼盼那么乖,怎么会……”
“会不会是因为你阻止他们来往,两人起了激烈冲突,尤盼一时想不开……”
“不可能!盼盼手术之后一直很珍惜生命,怎么会为一个男的寻死?”
“雷队,你们看!”鼠标操作着画面,洪岩将关键部分放大慢放。
只见监控中,黄毛情绪激动地对尤盼说了几句话,嘴巴张合幅度很大,表情从哀求转化为狰狞。
听着听着,尤盼脸上的血色褪去,露出了异常。
先是浮现茫然与无措,然后变成了慌张与害怕,继而激化作了极致的惊恐。
随即,她被这种恐惧驱动着,不顾一切冲向了流量湍急的马路中。
旁边正常过绿灯的车辆根本无法反应。
沉闷的撞击声要碎裂屏幕。
而黄毛则在目睹了一切后惊慌失措逃走了。
亲眼见证女儿生命最终时刻遭受的惊吓与被撞飞的惨状,尤洋择积压的所有悲痛与怒焰飙升到了极点。
他就像一个炮仗,差一把火就能爆发:
“就是这个畜生害死了盼盼!老雷!抓住他!我要他杀人偿命!我要他死!”
得到方向,雷昱第一时间叫道:“乌奇,立刻带人,顺着这条路追踪这个黄毛,找到人就带回警局问话。”
领命者应声离开,调监控的洪岩也不准备留在里头面对朔福集团CEO的盛怒,找了个借口跟着退了出去。
办公区只剩下雷昱和情绪彻底失控的尤洋择,他试图让对方冷静:“老尤,我理解你的心情,可即便证明是这个黄毛的言语刺激导致了尤盼的失控,法律上也很难认定他构成故意杀人,因为不是他把人推出去的,缺乏直接的施害行为,顶多是过失或意外……”
“什么意思?你是说我的盼盼被他害死了,他还可以逍遥法外?!”尤洋择握紧拳头,忍无可忍吼道,“小颖和我爸现在还不清楚这个事,你觉得让他们知道了盼盼死得这么不明不白,凶手却得不到严惩,舆论会放过你们吗?老雷,我不是为难你,我只是一个失去了女儿的父亲,我只要公道!”
雷昱的脾气在尤洋择面前算是好的了。
毕竟他舅舅和对方的岳父交情颇深,他和对方也算比较熟。
但是被这样接二连三的威胁质疑,他的耐心快要耗尽了。
一张脸沉了下去,没有出口骂人,已经是克制了。
正在组织语言对峙,门被敲响了。
一声“进”后,代熄因拿着几张资料走进来。
他冷静的神色与室内的凝重气氛形成对比。
一肚子气可算是有地方出口了。
当即将矛头转向他,雷昱生硬道:“尸检结果怎么样了?”
由于家属拒绝解剖,代熄因只能退而求其次,用死者的血液和鼻黏膜拭子进行毒化检测。
“死者死前曾摄入麦角酰二乙胺,也就是LSD。”
“那是什么?”
“一种强效的半人工致幻剂,滥用途径以口服多见,极微量即可产生强烈效果,其成人半数致死剂量范围约为0。2至14毫克每公斤体重,但致死的案例多与行为失控导致的意外有关。”
“什么?!”
不光是雷昱,尤洋择也愣住了。
介绍者成了三人中最平静的那个:“我们在死者喝过的奶茶杯残余物中也检测出了LSD成分,综合来看,死者生前食用了掺有LSD的奶茶,这种物质会严重干扰中枢神经系统,竞争性结合5—羟色胺受体,导致感觉扭曲,思维紊乱,出现鲜明幻觉、时空错乱感,并常伴有剧烈的情绪波动,被迫害妄想,极度恐惧和冲动行为,这完美诠释了死者为何在受到言语刺激后,会不顾一切冲向马路,她很可能正处于毒|品的强烈不良反应中,所见所闻已非现实。”
“我们盼盼不可能会主动吸|毒,她是被人下毒的!”指着监控里的黄毛,尤洋择大叫道,“是他!一定是他!偷偷在奶茶里下毒!否则盼盼不会死!老雷,老雷!”
他又拉起身旁人的手,如同抓住了救命稻草,“这下,是不是可以证明这个黄毛害死了盼盼?他还吸|毒,足以判死刑了!”
从震惊里回了神,雷昱连声说:“是,是,你先放开我……”
言语无用,他索性推开尤洋择,喊人道:“速去联系禁毒支队,案件中人员涉|毒,需要他们介入联合调查!”
回了头,他低声问代熄因:“除了这些,尤盼身上还有其他伤痕吗?旧的新的都算。”
后者摇了摇头:“体表检查未见其他明显暴力性损伤痕迹,但至于体内脏器是否有印记或隐含问题,不好判断。”
言外之意雷昱何尝不懂。
但尤洋择这个状态,能允许解剖就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