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走得快,草鞋踩在干土上,扬起细灰。使者和几名报名的农人跟在后面。其他人远远望着,没人散去。
到了田边,麦穗停下。这片地靠山,土色黄,裂缝已经爬上了田埂。她蹲下,用手抠了抠土,又掰开一块干泥。
“太硬了。”她说,“得深耕。”
她从行囊里取出一张油布,铺在地上。油布上画着密密麻麻的线,是《农产图》的缩样。她指着其中一段:“这里要挖引水渠,从山脚溪流接过来。坡度不能陡,每十步降一寸。”
使者凑近看,眉头微动。
“这线……怎么看出高低?”
“看间距。”麦穗说,“线越密,坡越陡。线越疏,地越平。”
使者没说话,低头记入简册。
麦穗又掏出炭笔,在陶片上画犁沟的剖面。她画得很慢,一笔一划都清晰。犁深三寸,底宽两指,沟壁略斜,利于保水。
“旧法只翻一寸半。”她说,“底下还是硬土,根扎不下去。新法虽然累,但苗能活。”
她把陶片递给身旁的老农。
老农接过,看了很久,低声说:“我家那头牛……还能拉犁。”
麦穗点头:“明天就开始。先翻五亩。”
她站起来,拍了拍手。左腕的艾草绳晃了一下。阳光照在金印上,光斑跳动,映在干裂的田面上。
远处祠堂门口,赵德站在阴影里,手里攥着一卷竹简。那是祖传的《耕历》,上面写着每年祭祀与动土的吉日。他看着麦穗蹲在田边教人画图,嘴唇紧抿。
他没出声。
使者走到田埂边缘,忽然问:“你说的土壤辨识,有没有图谱?”
麦穗从行囊夹层抽出一张羊皮纸。上面用不同颜色的炭粉标出六种土色,旁边注了解法与应对。
使者接过,指尖抚过那些标记。他的眼神变了。
“这不像女子该懂的东西。”
“我不懂。”麦穗说,“我只是试了二十年。哪块地长得好,我就记下来。哪块地绝收,我也记下来。慢慢就知道了。”
使者沉默片刻,把羊皮纸小心折好,放入怀中。
“郡守要的是结果。”他说,“不是道理。”
“我会给结果。”麦穗说。
她弯腰捡起一块碎陶片,用炭笔在上面写下“一号试点田”五个字,插在田头。
风大了些。
她的短褐贴在背上,湿了一片。鹿皮囊挂在肩上,种子在袋子里轻轻晃动。
使者看着她,忽然问:“你真不怕输?”
麦穗没回头。
她只把炭笔咬在嘴里,双手撑着膝盖,蹲回田埂。陶片放在腿上,她继续画第二张图——等高线延伸的方向,正好避开地下石层。
她的鞋底沾满干泥,裤腿卷到膝盖,左手扶着陶片边缘,右手一笔一笔划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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