舰队在夜海中疾驰。
二十七艘战船排成楔形阵列,破开墨黑的海浪,船劈开的浪花在月光下泛着惨白的光。
没有风,帆却鼓得满满——那是萧执用“墟”之力强行催动的气流,代价是他左眼的暗金色,又浓了一分。
旗舰舱室内,萧执盘膝坐在榻上,双目紧闭。
胸前莲花印记的光芒明灭不定,皮肤下的暗金纹路如活蛇般游走,每一次呼吸都带着灼热的白气。
星澜坐在他对面,双手结印,额间星纹的光芒微弱却坚韧,像寒夜中的孤灯,勉强护住萧执即将溃散的神魂。
“王爷,”星澜声音干涩,“您不能再动用‘墟’之力了。再这样下去,不等抵达幽州,您就会……”
“就会彻底被侵蚀?”萧执睁开眼,左眼瞳孔已经完全化作暗金,右眼也布满了血丝,“我知道。”
他顿了顿,看向舷窗外飞掠而过的海面:“但这是最快的方法。”
“可到了幽州,您还有余力对抗邪祟吗?”
“不需要对抗。”萧执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只需要……震慑。”
他摊开手掌,那颗暗红珠子浮现。
珠子表面,幽州节点亮起的红光越刺目,那行“子时三刻,鹰嘴湾”的符文,几乎要燃烧起来。
“刘文焕的意识,正在被‘墟’抽取。”萧执看着珠子,“他在‘告密’,把我们前往幽州的消息,传递给那边的‘同类’。”
“那我们还去?”
“当然要去。”萧执握紧珠子,“因为‘告密’本身……就是破绽。”
他看向星澜:“你说,‘墟’的体系等级森严,低等个体本能服从高等个体。那么……如果出现一个更高等的个体,那些被侵蚀的傀儡,会如何?”
星澜一愣,随即反应过来:“您是说……”
“我体内的‘墟种’,源自‘墟’的本源,是最高等的‘母种’。”萧执眼中暗金流转,“而那些节点里的傀儡,不过是‘墟’用凡人血肉制造的……残次品。”
他站起身,走到舱壁悬挂的海图前,手指点在鹰嘴湾的位置:“明天子时,鹰嘴湾的祭坛启动时,必然有‘墟’的高级使徒在场主持。只要我能压制那个使徒,那些傀儡……就会倒戈。”
“可万一那个使徒比您更强……”
“那就同归于尽。”萧执语气平淡,“用我这颗‘母种’,引爆祭坛,毁掉幽州节点。”
星澜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最终化作一声叹息。
他知道,萧执已经做出了选择。
用自己的命,换一个节点。
甚至可能……换更多。
“对了,”萧执忽然想起什么,“铁鹰呢?”
“赵将军一个时辰前已经离队。”星澜低声道,“按您的吩咐,乘小艇往东南方向去了。”
萧执点点头,不再说话。
他重新盘膝坐下,闭目调息。
只是这一次,他的双手,悄悄结了一个古怪的手印。
不是道术,不是武道,甚至不是“墟”之力。
那是祠堂竹简上记载的,先祖萧远自创的……禁术。
以自身魂魄为燃料,强行压制“墟种”的秘法。
代价是……魂飞魄散。
但效果,足以让他维持清醒,直到……完成该做的事。
夜,更深了。
距离幽州还有三个时辰航程时,前方海面忽然出现了异常。
不是雾气,也不是怪物。
是……光。
幽蓝色的,星星点点的光,漂浮在海面上,随着波浪起伏。光点密密麻麻,无边无际,将整片海域映照得如同星河倒悬。
“是‘鬼火磷’。”陈老大的声音从舵位传来,带着惊疑,“这东西只会出现在……有大规模死亡的海域。”
话音刚落,了望塔上传来水手的惊呼:“前方……有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