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执昏迷了整整一天一夜。
期间,赵铁鹰、星澜、王朗三人轮番值守,陈老大则带着几名懂医术的亲卫,用船上带来的药材熬制汤药,勉强维持着萧执的生机。
可所有人都知道,汤药治不了根本。
萧执体内的“墟种”,正在以惊人的度成长。
昏迷中,他的身体不断生异变——皮肤时而冰冷如尸,时而滚烫似火;暗金色的纹路如活物般游走,有时会突然暴起,在体表形成一朵朵微小的、盛开的莲花虚影;左眼瞳孔完全化作暗金色,偶尔会睁开,没有焦点地“注视”着虚空,瞳孔深处那朵莲花,旋转的度越来越快。
更可怕的是,他说梦话。
不是完整的句子,而是破碎的词组:“血……祭坛……九个……”
“龙脉……断了……”
“皇兄……不要……”
“晚晚……等我……”
每一次梦呓,都伴随着身体的剧烈颤抖,和更多的暗金色血液从七窍渗出。
星澜尝试用观星阁的秘法替他稳定神魂,可秘法的力量一进入萧执体内,就像泥牛入海,被那股暗金色的力量吞噬、同化。
“这样下去……”王朗看着昏迷的萧执,声音干涩,“殿下他……”
“不会有事。”赵铁鹰打断他,语气斩钉截铁,可握着刀的手却在微微颤抖。
第二天傍晚,萧执醒了。
他是突然睁眼的,没有任何预兆。
当时赵铁鹰正替他擦去额头的冷汗,忽然感觉到手腕被抓住——力道大得惊人,像铁钳。
低头,对上萧执的眼睛。
那双眼睛……很平静。
左眼的暗金色褪去了大半,只剩下瞳孔中心一点。右眼则完全恢复正常,黑白分明,清澈见底。
“铁鹰。”萧执开口,声音嘶哑,但神智清醒。
“王爷!”赵铁鹰惊喜,“您感觉怎么样?”
“还死不了。”萧执撑着坐起,看了看周围——他们在一间相对完好的民宅里,屋外有亲卫把守,“登州城……现在如何?”
王朗闻声进来,单膝跪地:“回殿下,雾气已完全散去,城中邪祟残余已清理大半。末将已派人通知外围舰队,调拨物资、医师入城。只是……”
他顿了顿:“城中百姓……一个都没找到。”
萧执沉默片刻,从怀中取出那颗暗红珠子。
珠子表面,刘文焕的脸依旧在无声嘶吼。
“他们还活着。”萧执缓缓道,“只是……不在这里。”
“什么意思?”
“这座城,被‘墟’改造成了‘祭坛’。”萧执握紧珠子,“十万百姓的血肉、魂魄,都被抽走,存储进了一个……更高维度的空间。”
他看向屋外渐暗的天空:
“而那颗珠子,是钥匙。”
“钥匙?”星澜皱眉。
“打开那个空间的钥匙。”萧执将珠子放在掌心,“刘文焕的意识,被保留在珠子里,就是为了……维持那个空间的‘坐标’。只要珠子在,那个空间就存在,十万百姓的魂魄……就还在。”
“那怎么救他们出来?”
“需要更大的祭坛。”萧执眼神冰冷,“或者说……需要另外八个节点,同时启动,形成一个覆盖九州的‘大祭’,才能将那个空间……拉回现实。”
他顿了顿,声音更冷:“而到那时,被献祭的就不止是登州十万百姓了。”
“是整个大周……亿万生灵。”
屋内的温度,仿佛瞬间降至冰点。
许久,王朗涩声道:“殿下……我们该怎么办?”
“去下一个节点。”萧执站起身,虽然脚步虚浮,但背脊挺直,“在‘墟’完成布置之前,毁掉它。”
“可另外八个节点在哪里?”
萧执低头,看着珠子。
珠子里的刘文焕,忽然……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