恪常在也温和地劝道:“颖贵人,谨贵人说得有道理,今日是难得的盛会,皇上与阿哥都在猎场忙碌,咱们理应安分守己,不给皇上添乱。皇上看重的是后宫和睦,咱们这般吵闹,若是被蒙古王公的家眷看到了,反倒让人笑话咱们大清后宫不睦。还是算了吧,莫要再争执了。”她性子安分守己,不愿参与这些是非之争,只想明哲保身,不得罪任何人。
颖贵人见两人都不站在自己这边,心中愈恼怒,胸口剧烈起伏着,却也不好再多说什么。她愤愤地哼了一声,将头扭向一边,目光重新投向猎场,只是脸色依旧十分难看,嘴角紧紧抿着,眼神中满是不甘与怨怼。
谨贵人看着她的模样,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弧度,心中暗自思忖:颖贵人仗着自己是蒙古出身,背后有科尔沁部撑腰,便这般骄纵跋扈,以为人人都要让着她。想要拉拢安贵人和恪常在来对付自己,未免太过天真。安贵人和恪常在素来胆小怕事,怎会轻易卷入纷争?倒是她这般咄咄逼人的模样,迟早会惹祸上身。今日不过是小小的争执,日后若是遇到更大的事,她这般沉不住气,怕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寒香见依旧独自静坐,对身旁的争执充耳不闻。她伸出纤细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茶杯的边缘,目光望着猎场远方的山峦,眼神中满是落寞与思念。她心中所想的,只有遥远的故乡,那些蓝天白云、草原湖泊、成群的牛羊,以及曾经自由快乐的时光。眼前的宫廷繁华、狩猎盛会,对她而言,不过是过眼云烟,毫无意义。她多想能回到故乡,回到亲人身边,可她知道,那不过是奢望罢了。自从踏入大清的宫门,她的命运便早已不由自己掌控,只能在这深宫中,日复一日地思念着故乡,忍受着无尽的孤寂。
甄嬛身着石青色绣松竹纹劲装,外罩一件月白色披风,披风边缘滚着一圈雪白的狐毛,衬得她肌肤莹润如玉。她坐在观景台的主位上,身姿端正,神色沉静,手中端着一杯温热的奶茶,却并未饮用,只是偶尔轻轻晃动着杯中奶茶,目光平静地扫过观景台上的几位妃嫔,将眼前的一切尽收眼底。颖贵人的骄纵、谨贵人的善辩、容贵人的孤高、安贵人和恪常在的避事,每个人的神态举止都被她看在眼里,记在心上,心中自有考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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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嬿婉坐在甄嬛身旁,身着桃红色绣凌霄花纹劲装,身姿窈窕,妆容精致。她轻轻碰了碰甄嬛的手臂,压低声音,语气中带着几分讨好与试探:“姐姐,你看颖贵人这般模样,真是越来越不像话了。仗着自己是蒙古出身,便肆意挑衅容贵人,若不加以敲打,日后怕是会愈肆无忌惮,连姐姐的话都不会放在眼里了。”她深知甄嬛在后宫的地位,想要借着这个机会讨好甄嬛,同时也想打压颖贵人,为自己扫清障碍。
海兰身着月白色绣兰草劲装,依旧是那般清冷素雅的模样,衣料素净,未施过多装饰,却自有一种淡然风骨。她点了点头,声音清浅如溪,带着几分担忧:“颖贵人性子骄纵,确实需要好好管教一番。只是今日是皇上狩猎的好日子,百官与蒙古王公都在,不宜太过张扬,以免扰了皇上的雅兴,反倒落得个后宫不睦的名声。”她心思细腻,考虑周全,既担心颖贵人的骄纵会惹出祸端,又顾虑着场合的特殊性。
甄嬛缓缓放下茶杯,杯底与桌面碰撞,出一声轻响,却瞬间让喧闹的观景台安静了下来。她目光扫过观景台上的几位妃嫔,语气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仿佛一股无形的压力笼罩着整个观景台:“今日是秋狝盛会,皇上带着阿哥狩猎,意在彰显大清国力,联络蒙古情谊,安抚边疆各部。咱们身为后宫妃嫔,理当安分守己,和睦相处,为皇上分忧解难,而不是在这里争风吃醋,搬弄是非,丢了大清的脸面。”
她的目光落在颖贵人身上,眼神微微一沉,那眼神锐利如刀,仿佛能看穿人的心底:“颖贵人,你出身蒙古巴林部,自幼受部族教养,理应知晓蒙古与大清的情谊来之不易。皇上看重你,不仅是因为你的家世,更是希望你能成为后宫与蒙古部族之间的桥梁,促进彼此和睦。可你呢?仗着皇上的几分恩宠,便恃宠而骄,肆意挑衅他人,全无半分贵女的气度与分寸。容贵人性子清冷,不愿与人争执,你却步步紧逼,得寸进尺,若是传到蒙古王公耳中,还当是咱们大清后宫容不下他部族的女子,伤了彼此的和气,这个后果,你担得起吗?”
颖贵人闻言,心中一凛,后背瞬间沁出一层薄汗。她连忙站起身,躬身行礼,头埋得极低,声音带着几分颤抖:“臣妾知错,求娴贵妃娘娘责罚。臣妾一时糊涂,才说出那般无状的话,并非有意要挑衅容贵人,更不敢伤了大清与蒙古的情谊。”她虽骄纵,却也知晓甄嬛的厉害,更清楚自己的言行举止代表着蒙古部族,若是真的惹恼了皇上和娴贵妃,不仅自己会失宠,怕是整个巴林部都会受到牵连。
甄嬛又看向谨贵人,语气缓和了几分,却依旧带着提点的意味:“谨贵人聪慧善辩,这是好事。但有时候,言语太过犀利,锋芒太露,也容易招人记恨。后宫之中,行事当以稳妥为先,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但也不必事事都要争个高低对错。有些时候,沉默是金,收敛锋芒,方能长久。”
谨贵人心中一怔,随即明白甄嬛的用意。她知道,自己方才的话虽句句在理,却也太过尖锐,难免会让旁人觉得自己心机深沉,爱出风头。她连忙躬身道:“臣妾多谢娴贵妃娘娘提点,臣妾谨记在心。日后定会收敛性子,谨言慎行,不再多言是非。”
最后,甄嬛的目光掠过容贵人、安贵人和恪常在,缓缓说道:“容贵人,你性子清冷,这无可厚非,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活法。但身在后宫,太过孤高自赏,与世隔绝,也容易引人非议,遭人猜忌。适当与人相处,并非坏事,或许能让你在这深宫中,多几分慰藉,少几分孤寂。”
她顿了顿,又看向安贵人和恪常在:“安贵人、恪常在,你们性子温和,不愿卷入纷争,这是好事。但也需懂得保护自己,不可一味退让。若是有人故意挑衅,步步紧逼,也不必太过胆怯,该有的底线不能丢。后宫之中,一味忍让只会让人觉得你软弱可欺,唯有守住本心,亦刚亦柔,方能安稳立足。”
“臣妾等谨遵娴贵妃娘娘教诲。”几位妃嫔齐声应道,神色恭敬,不敢有半分懈怠。
甄嬛点了点头,语气恢复平和:“好了,都坐下吧。好好看着皇上与阿哥狩猎,莫要再生出什么事端。记住,后宫和睦,方能让皇上安心处理朝政,这才是咱们身为妃嫔的本分。若是再让本宫看到有人在此争执不休,休怪本宫不留情面。”
众人纷纷落座,观景台上的气氛重新恢复平静,只是每个人的心中都各有盘算。颖贵人收敛了骄纵之气,低着头,不敢再轻易挑衅;谨贵人也暗自警醒,收敛了锋芒,不再多言;容贵人依旧清冷,却也偶尔会回应身旁宫人的问话,不再像之前那般全然隔绝;安贵人和恪常在则松了口气,悄悄对视一眼,继续安心观看狩猎。
猎场上,弘历与四位阿哥的狩猎仍在继续。永琪凭借精湛的骑射技艺,已经射杀了不少猎物,有鹿、野兔、野鸡,甚至还有一只年幼的野猪,引得弘历连连称赞,“永琪这孩子,骑射越精湛了,颇有朕年轻时的风范!”的话语传入众人耳中,让永琪愈意气风;永璋虽依旧笨拙,却也在一次偶然的机会中,射杀了一只肥硕的野兔,他脸上露出难得的笑容,眼神中满是欣喜与释然,仿佛卸下了千斤重担;永瑢依旧沉浸在自己的书画世界里,偶尔遇到几只温顺的小鸟,也只是远远看着,并未动手,收获寥寥,却也毫不在意;永璇急于表现,却因太过急躁而屡屡失手,他看着永琪收获颇丰,得到皇阿玛的称赞,心中愈失落与嫉妒,甚至生出了几分恶意,想要暗中给永琪使绊子,却又不敢付诸行动,只能在心中暗自憋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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阳光渐渐升高,草原上的温度也随之上升,晨雾早已散去,天空湛蓝如洗,万里无云。猎场中的尘土飞扬,骏马嘶鸣,箭矢破空声、侍卫的喝彩声、猎物的哀鸣声响成一片,热闹非凡。观景台上的妃嫔们一边看着狩猎的景象,一边低声交谈,只是言语间都多了几分谨慎,不敢再像之前那般随意争执。
甄嬛望着猎场上意气风的弘历与少年们,又看了看身旁安分守己的妃嫔们,眼底闪过一丝欣慰。后宫如棋局,稍有不慎便会满盘皆输。今日这番敲打,虽只是小事,却也能让她们有所警醒,日后行事多几分分寸,少几分是非。
只是她心中清楚,这后宫的争斗,从来都不会真正停歇。今日的平静,不过是暴风雨来临前的短暂安宁。那些隐藏在平和表象下的野心与算计,那些未曾说出口的怨怼与不甘,终将在某个不经意的时刻,再次浮出水面,掀起新的风浪。
猎场上的欢呼声依旧响亮,弘历的笑声透过风传了过来,带着几分豪迈与愉悦。而观景台畔的妃嫔们,各怀心思,在这片看似和睦的氛围中,继续着她们的后宫生涯。秋狝盛宴仍在继续,而这场无声的宫斗,也只是刚刚拉开了又一幕的序幕。草原的风,吹起了妃嫔们的裙摆,也吹起了心中的波澜,那些未说出口的话,未完成的算计,都在这秋日的阳光下,悄然酝酿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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