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所畏僵立在镜前,冰凉的水珠顺着下颌滴落,他却浑然不觉。
一股寒意从尾椎骨窜起,迅蔓延至四肢百骸。他仿佛能听见命运齿轮在耳边转动的声音——
“咔嚓、咔嚓”——冰冷、精确,不容抗拒地将他推向既定的轨道。
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细细回溯这一世走过的每一步:
母亲的身体明明在体检中一切正常,却毫无征兆地晕倒,那张突如其来的病危通知书,与前世如出一辙;
他明明已经狠下心与池骋分手,也竭力避免让池骋与自己的公司产生任何关联,可那场惨烈的车祸,依旧在另一个时间、以另一种方式生了;
他创办公司的契机、与刘总在饭局上“意外”的重逢……
每一件事的开端或过程虽有所不同,但最终,都像被一只无形的大手强行拨正,殊途同归地复刻着前世的轨迹。
这感觉,就像在演一出早已写好结局的剧本,任他如何闪躲、挣扎,最终都会被那股无形的力量狠狠推回原位。
“那么……”
一个可怕的念头攫住了他,呼吸骤然变得急促,
“按照这个轨迹……接下来,就只剩下最后一件事了……”
那件他最深、最沉的梦魇,那个他不愿再经历的过往。
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震得耳膜嗡嗡作响,几乎要窒息。
他下意识地转头,透过磨砂玻璃门模糊地看向正在阳台打电话的池骋挺拔的背影。
“池骋他……会不会……”
喉结紧张地上下滚动,然而,就在这片几乎要将他吞噬的绝望泥沼中,
一个念头破土而出——带着近乎疯狂的冷静与决绝。
既然避无可避,退无可退。
那么,在命运的铡刀落下之前,他要提前做好准备。
——
“畏畏,怎么了?愣什么神呢?”
池骋打完电话,走过来便看见吴所畏对着镜子呆,脸色有些苍白。
吴所畏猛地回过神,强行压下翻涌的情绪,扯出一个若无其事的笑:
“哦,没、没事儿。可能没睡醒。”
“走吧,我送你去公司。”
池骋揉了揉他柔软的头。
“好。”
公司楼下,寒风凛冽,两人却依旧上演着每日例行的“难舍难分”。
“我进去了,你赶紧去公司吧。”
吴所畏推了推他。
“你亲我一下。”
池骋攥着他的手腕,纹丝不动,目光里带着明晃晃的期待。
吴所畏飞快地扫视了一圈周围,正是上班高峰,自家公司的员工三三两两地往里走,不时有人投来目光。
“吴总早。”
“早……”
吴所畏尴尬地回应着,脸上有些烫,再次催促,
“你快走吧!这么冷的天。”
池骋的嘴角立刻垮了下来,眉眼间写满了毫不掩饰的“不高兴”。
吴所畏见状,无奈又好笑地撇撇嘴,最终还是快凑上前,在他侧脸上“吧唧”亲了一口,转身就要逃。
却被池骋一把捞回,结结实实地在唇上印下一个短暂却温热的吻。
“好啦,上班去吧。”
池骋得逞后,心满意足地替他理了理围巾,语气恢复了惯常的沉稳,却不忘细心叮嘱,
“记得多喝水。”
“知道啦。”
吴所畏脸上微热,转身快步走进大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