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什麽错?”
弗兰一言不发站起来,摸索着往下走,维勒想起弗兰有一次从楼梯上摔下去,伸手抓住弗兰的手腕。弗兰挣开了,自己往下走,维勒在他身後跟了一路。
弗兰走出剧院,走进电话亭,他的表情很冷静。维勒猜测他大概给西蒙或是雷尔夫打了电话。
他站在飘雪的街头看着弗兰走出电话亭,他忽然觉得,也许父亲的意义对弗兰真的格外重要。
这种重要程度,超越了很多东西。
“我没错,我就是想杀了他,你说过的,你希望我对你坦诚,我在对你坦诚。”
更重的一巴掌落在他脸上,他不躲也不服软,只觉得这样的父子关系,实在是可悲。
“你要记住这一巴掌,我真的没有什麽可以教你,维勒,你以为你是弗里克吗?”
灯光下,弗兰冷静的脸上泪痕没干,他在发抖。
“你知道杀人意味着什麽吗?你要进入这个社会生活,你就要遵守这个社会的规则,触犯规则,就有惩罚。”
“你以为杀人是解决问题的手段吗?我告诉你,杀人会进监狱,你不是弗里克,你没有逃脱规则的特权。”
“你知道监狱是什麽地方吗?你知道?你根本就不知道。”弗兰的眼里蓄着眼泪,维勒一瞬间甚至不明白,为什麽弗兰那麽伤心。
“你想在地面生活,你就必须遵守规则,必须像人那样。”
“你听着维勒,以杀人的手段解决问题,会赔上自己的一生。”
“不要做冲动的事情,不要带上污点去开始新的生活。”
维勒怔住了,“你打我是因为这个原因吗?”
“那你认为是什麽?!”
弗兰脱力一样蹲在地上,等待西蒙来处理问题,他抱着自己膝盖,後知後觉的恐惧,让他一直发抖,他很害怕维勒真的杀了人。
维勒蹲在他的身边,看着他恐惧的模样。
“我错了。”
西蒙抵达剧院时,剧院已经散场了。他看了一眼脸色发白的弗兰,又看向了一言不发的维勒。
“这是弗里克的意思吗?”
“我向你保证,不是。”
弗兰的脸色更差了,十几分钟後,西蒙搀扶着昏昏沉沉的男人走了出来。冷风让男人的意识清醒了一些,他一擡眼就和弗兰视线对视,紧接着看到西蒙时,男人挣扎起来。
西蒙对计程车司机交代了几句,把胡言乱语的男人塞进後座。
弗兰冷冰冰地看着男人含糊不清讨饶的样子,愈发肯定男人今晚的行动不是弗里克指示的,他的眼神变得复杂。
“弗里克找过他对吗?”
西蒙没有说话,弗兰打开了副驾驶的门坐了进去,维勒沉默着打开了後座的门,三人一路无话回到了工厂。
毫无疑问,弗里克一定联系了他,不然父亲不会做出这样过激的行为。
但弗兰明白,弗里克的恶趣味不会让他杀死维勒。
那麽父亲为什麽要动手?
他那麽胆小怕事,只会对家人动手。
他到底为什麽要杀了维勒?
西蒙显然没有对他撒谎。
到底为什麽?
弗兰走进客房躺在床上,维勒站在床边看着他的後背。
“回你的房间去。”
维勒一动不动。
几分钟後维勒爬上床,躺在他的身後,试探性地伸出手。
“冷。”
维勒缩回了自己冰冷的手,吹灭了蜡烛。
弗兰剧烈的心跳慢慢变得平缓,睡觉成了他抵御伤害的应激机制,他慢慢闭上眼睛,蜷缩在床边。
半梦半醒中一双温暖的手环住了他的腰,紧紧抱住了他。
“我真的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