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院后的第一晚,或许是因为回到了熟悉的环境,在充满自己味道的床上,姜暖瑜睡得很踏实。
她一觉睡到上午,被一阵电话铃声吵醒。公寓管理处的人打来,说有她的包裹到了,已经代她暂存。
姜暖瑜不禁纳闷,近期她并没有待收的包裹。挂了电话,她没太把这事放在心上,被吵醒也再睡不着,索性赖在床上刷手机。
她一边浏览社媒,一边琢磨着吃点什么。这次生病手术,虽不是危及生命的状况,但回想整个过程,姜暖瑜还是觉得余惊未了。
晕倒前那种清晰感知到意识逐渐抽离,自己却完全无法控制的回忆,每每想起都让她后背发凉。也万幸她是晕倒在了公司,如果是晕在家里,会有什么后果她都不敢设想。
她决心不再让自己处于那样不良的状态。
她想,以后哪怕顿顿都吃冷餐,她大概也可以接受。
而就算是坏习惯,也是具有惯性的。她虽这么想了,却一直拖延着没起床。
快中午时,电话又来了。
还是楼下打来的,又有她的东西送到了。这次是一份快送,工作人员让她尽快去取。
姜暖瑜这下彻底好奇了,翻身下床,决定去一探究竟。
她换上一身休闲套装,又扣了顶鸭舌帽,下楼去了隔壁单元的公寓管理处。
两个包裹完全不符合她的预期。小的那个纸盒,也就是一本杂志大小,估计是那份快送;大的则是近一米高的细长纸箱,外面没有任何的文字标识。
“确定是我的吗?”姜暖瑜向工作人员确认道。
“是的,都是您的地址。”见她仍蹙着眉,工作人员又道,“我可以帮您拿上去。”
姜暖瑜拎了拎那个较大的纸箱,并没有想象中那么重,便婉拒了对方的好意,自己拎回了家。
她在门口先拆了那个大的纸箱,里面竟然是一个立式风扇。
说到这个,姜暖瑜之前一直觉得,现在住的这套公寓,只有做饭会有味道这一个缺点,可随着天气渐渐热起来,或许它有了另一个缺点——没有空调。
她本想着等天气再热一点或许会添置一个风扇,但她也只是有了这个想法,根本还没来得及付诸行动,那这个风扇……
她赶紧拆了另一个纸盒,果然,是一份打包的餐食。
盒子里面还有一张便签,手写着:「亲爱的朋友,希望你喜欢。祝你吃得开心。——伯纳德fromLeBisrodBernard。」
最后的落款,正是昨天她和梁齐一起吃饭的餐馆名字。
姜暖瑜捏着这张小卡片,靠在门框盯了好久,说不上是什么心情。
梁齐给她提供了餐厅这个选项,又猜到她大概率不会每餐都去吃,便让伯纳德用快送把饭送来。
心像是被什么包裹住了,很稳、很窝心的同时,又有一种名为思念的愁绪在泛着波涛。
她想起昨天他临走前说的那句话。
她不知道,他留在欧洲的时间,是不是也包括了属于她的那部分。
*
一周后的周日,在快送的午饭送到前,姜暖瑜亲自去了趟伯纳德的餐厅。
见到姜暖瑜,伯纳德既惊讶又惊喜,热情地贴了贴她的脸。
姜暖瑜这次过来,除了当面感谢伯纳德这几天精心准备的餐食外,还有另外一个目的——在几次确认自己的健康状况后,莉诺终于同意她在下周一结束休假,恢复工作。
这样一来,就不必再让餐厅每天都送饭到家。
姜暖瑜坐在上次和梁齐一起来时的桌位,出院那天,她在这里吃得放松而满足,而今天,面对同样美味的食物,她却总是心不在焉。每当目光无意识落到对面空着的位置,她便恍惚一下,心也跟着空空的。
用餐中途,外面下起了毛毛雨。
姜暖瑜没带伞,估计着这场雨也不会下很久,便想待到雨停再走。
她的视线飘在窗外,看着经过或打伞或淋着雨的路人发呆,一时都没发觉伯纳德坐到了她对面。
“你在想什么?”伯纳德笑着问。
姜暖瑜转回头,对上伯纳德温和友善的目光,弯起唇冲他微笑。
伯纳德长着一张毫无距离感的脸,腮边的胡子有些灰白,但眼角眉梢仍是年轻人的样子,让人看不出他的真实年龄。
姜暖瑜正想着怎么回答刚才的那个问题,伯纳德瞟了一眼窗外,说:“是在想上次陪你来的那个男人?”
姜暖瑜稍稍愣怔,伯纳德补了一句:“希望我这样提起Will,没让你觉得冒犯。”
姜暖瑜摇了摇头,笑着说:“不会。”
“所以……”伯纳德接着追问,“你是在想他吗?”
对于伯纳德的直接,姜暖瑜显得有些无所适从,承认不是,不承认也不是。她手里捏着一团纸巾来回揉搓,垂下眼笑着。
伯纳德并没有让她尴尬太久,自顾自地笑道:“他的确是会让人一直想念的类型。对吧?说实话,我也有点想他。”
姜暖瑜听他这么说,轻松地笑了:“听说,您太太曾是他的康复营养师?”
“是的,她叫苏菲。”伯纳德说,“不过,除了苏菲和Will曾经的合作关系外,我们也都是他球场上的球迷,人格上的拥趸。”
姜暖瑜细细体味着伯纳德的后半句话,暗自认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