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廖氏每一旬就会来给老夫人把脉,孙月兰是很清楚的,不过她一直都当不认识廖氏,基本上也没碰上过。
孙月兰想过孙母会来京城,会给孙平凡找麻烦,却没想到廖氏会把她直接带到自己的跟前。
她面露惊慌之色,怒瞪着廖氏,“你来干什么?”
她看向廖氏旁边的嬷嬷,不敢再多说什么无礼的话。
倒是孙母,她看着大肚子的孙月兰,当即想也不想就扑了上去,“我的儿啊,娘好想你啊!”
孙月兰慌忙后腿两步,让丫鬟把孙母给拦住,头扭到一边去,就是不看孙母。
那嬷嬷一看孙月兰的表情,很是冷漠,“老夫人说了,让你们好好聊聊。”
对于孙月兰这样的侍寝丫头,哪家后宅里不多,要不是王家子嗣艰难,这样上不了台面的人早就遣散走了。
“廖大夫,我让丫头安排了茶座,您请这边歇歇脚。”面对廖氏,嬷嬷挂上热情的笑脸。
“月兰,你这日子过得多好啊!可还记得你说的话,要带为娘的吃香的喝辣的。”
孙母看到桌子上的果子点心,就跟饿死鬼投胎似的猛扑过去,狼吞虎咽起来。
“你是不晓得,我千辛万苦地来到京城,孙平凡这不孝子竟然听那贱人的话,把我拘在一处破地方,现在他还要把我送走!美的他,我可是要跟我闺女享福的,谁还回那破地方!”
孙母大口大口地吃着,嘴里还不停地往外蹦着话。
说孙父的不是,数落孙平凡和姚香玉,再说孙平扬犯的事,絮絮叨叨个不停。
最后她还特别跟孙月兰强调,“月兰,你现在可是母凭子贵,看看你住的你吃的,可是享福了。你可别忘了你月月姐,把她也接来京城,跟着享受一番。”
孙母越是说,孙月兰的脸色就越冷,感觉自己的脸都让她给丢光了。
她好不容易在王家里建起自己的威信,压服一堆的丫鬟,结果孙母一来,直接将她给打落谷底。
一旁的丫鬟低着头,忍着笑,孙母这乡野妇人,真是没见识。
“够了!”孙月兰大吼一声,“你还想说到什么时候?”
孙母好不容易把嘴里的食物咽下去,见孙月兰朝自己吼,她也很是不高兴,“月兰,你翅膀是硬了吗?有你这样吼娘的吗?”
“你快给我安排一下,我等下就要换上你这样的衣裳,梳这样的发髻。”孙母说着,又灌了一大杯水。“你走吧,这里我安排不了。”孙月兰冷漠地说道,她本来想让孙母给孙平凡找麻烦,结果却是把自己打回原形,心里后悔不已。
别想
孙母一听,声音瞬间就尖利起来,“月兰,你什么意思?什么叫你安排不了?”
“你看看你现在住的吃的,哪样不好?你就忍心你亲爹亲娘在乡下吃糠咽菜吗?”
她冲到孙月兰的跟前,“我送你走之前,你跟我说什么来着,发达了接我来享福。”
“可你这丫头倒好,一走好多年没音讯,好不容易来了信,却是让我一人来着人生地不熟的,还被你那白眼狼大哥给拘在一破房子里。”
“现在你一句安排不了就想打发了我!月兰啊月兰,你也太让我寒心了。”
孙母捂着胸口,觉得心里非常的难受,她心里对孙月兰确实抱了非常大的期待。
孙月兰被孙母说的话弄得脸色发白,她抿着唇看着孙母,好半晌才说:“娘,你怕是不清楚,你当初签的契约,可是直接把我给卖了,我的生死都与你无关了。”
孙母是乡下妇人,并不识字,当初签契约完全是别人说什么就信什么,压根就没找人再确认一遍契约上的内容。
“你以为我现在有人伺候着,吃穿不错,就认为我是这家的主子了吗?错,我还是个随时可以被买卖的下人。”
孙月兰一脸的愤恨,以前不知道这身契的厉害,出来后,见识过其他姑娘的下场,才让她有了深刻的认识。
当初为了过好日子,她也是愿意的去签下契约的,可是见识过后,她反倒怨恨起孙母来了。
孙月兰认为自己有现在的日子,完全是她自己拼出来的,跟其他人毫无关系,别人也休想分一杯羹。
孙母闻言如遭雷劈,她哆嗦着嘴唇,“怎么可能,你们不就是签几年契约吗?怎么会变成死契?”
即使是乡下妇人,也明白身契是什么意思的,除非是到没办法的,否则也不会去卖儿卖女。
孙母努力回忆着当年的情况,是她被人蒙蔽了,还是说她压根就没仔细打听呢?
她是不会承认自己有错的,那这就只能是别人骗了她。
“你问我,我问谁!”孙月兰怒瞪着孙母。
“那现在要怎么办?”孙母有些六神无主。
“现在?现在你回去吧,别让我被老夫人厌恶,我不想生下孩子就被送去庄子上。”
孙月兰凑近孙母,咬着牙说道,“我吃的穿的,全都是上头的人赏给我的,根本就不属于我。他们一个不高兴,我就可能被卖掉,不是那窑子就是给人做牛做马,娘你忍心吗?”
孙母眼神有些溃散,她没有想到孙月兰是这样的情况,跟她想的完全不一样。
“难道我就这样子回去?我要怎么跟大伙交代?”孙母喃喃自语,说到底,她怕丢脸。
本来以为留在京城是十拿九稳的事,结果最后还得灰溜溜回去,孙母如何能接受?
孙月兰见孙母被自己说得一脸愧疚,已经有了要回去的想法,她心里松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