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青铜城的会议大厅却灯火通明,暖意融融。本该肃穆的议事之地,此刻摆开了长案,杯盏交错,酒香四溢——一场迟来的庆功宴,正趁着凌晨的微光热闹开席。
青铜城的众将脸上都带着难掩的亢奋,频频向慕散等四位紫铜关将军举杯,言语间满是感激。
“慕中将,这次真是多亏了你们!”杨大将军一饮而尽,将酒杯重重顿在案上,“不瞒诸位,我们跟特罗那两万兵马僵持了快一个月,眼皮都快熬穿了!那老东西用兵太贼,加上崇御的兵个个跟疯狗似的敢拼,我们损兵折将不说,连总部派来的援军都陷在里头,愣是没占到半点便宜。”
司大将军也叹了口气,看向慕散的目光带着几分郑重:“若不是你们送来特里这步棋,我们怕是还得在泥沼里挣扎。特罗那老狐狸,平生就这么一个软肋,被我们攥住了,战局才算彻底活过来。”
慕散举着酒杯,脸上挂着恰到好处的笑意:“司大将军言重了,都是为了盛乾江山,我等不过是恰逢其会。”
“恰逢其会?”杨大将军哈哈一笑,眼神却带着几分探究,“听说能抓到特里,是依靠紫铜关一位‘听风者’?不知这位勇士此刻在哪?杨某倒想见识见识。”
这话一出,厅内的喧闹声微微一滞。黄少将端着酒杯的手顿了顿,笑道:“杨将军谬赞了,不过是个运气好的小兵罢了,哪当得起‘勇士’二字。小孩子家没见过世面,胆小着呢。”
吴少将也跟着打哈哈:“是啊是啊,那小子除了耳朵灵点,别的啥也不会,见了将军们怕是要吓得说不出话,就不献丑了。”
司大将军目光在三人脸上转了一圈,慢悠悠地开口:“哦?听风者可是军中至宝,紫铜关能有这等人才,卢大将军倒是好福气。说起来,我们青铜城近来也缺些耳目,若是……”
“司大将军!”慕散打断他的话,语气依旧温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决,“紫铜关地处边陲,听风者虽不起眼,却是护关的眼珠子。我们大将军视若珍宝,我等可做不了主。”他给黄少将使了个眼色,举杯岔开话题,“来,不说这个,我再敬二位将军一杯,恭喜青铜城大获全胜!”
杨大将军眼底闪过一丝了然,哈哈笑着举杯应和,心里却明镜似的——紫铜关这是把人护得紧,不肯松手。也是,这般能扭转战局的奇才,换作是他,也绝不会轻易放手。
厅角的长案旁,秋灵对此浑然不觉。她面前堆满了骨头,正抱着一块卤得油光锃亮的猪头,埋头苦啃,嘴角糊满了酱汁,吃得满嘴流油。旁边的士兵想提醒她注意仪态,见她吃得那般投入,终究还是把话咽了回去。
主位上的对话还在继续,明着是寒暄感谢,暗地里却藏着对人才的试探与争夺。直到司大将军话锋一转,说起战事的收尾:“说起来,特罗也是可怜。明知城墙上是陷阱,愣是被他那哭哭啼啼的儿子勾得失了方寸,带着人疯了似的往上冲。混战里不知哪个不长眼的,一标枪扎穿了特里……”
“可不是嘛,”杨大将军接话道,“那老东西见儿子耷拉着脑袋没了声息,当场就疯了,挥着刀乱砍,连自己人都杀。最后被我们的弓箭手射成了筛子,也算是报应。”
“从僵持到决胜,不过五个时辰,”司大将军看向窗外渐亮的天色,“这庆功酒,也算是为紫铜关的弟兄们践行了。天明你们启程,路上也好有精神。”
慕散起身拱手:“多谢二位将军盛情。”
此时,秋灵终于啃完了猪头,抹了把油乎乎的嘴,打了个响亮的饱嗝。她抬头看向主位,只觉得将军们说话绕来绕去,远不如手里的肉实在。至于那些藏在话语里的机锋,她听不懂,也懒得懂。
宴席的喧闹尚未散尽,东方已泛起鱼肚白,天光穿透云层,给青铜城的城楼镀上一层淡金。紫铜关的队伍早已整装待,将士们牵着战马立在晨光里,盔甲上还沾着丝丝干涸的血迹。
将军们仍在城门口与司、杨二位大将军寒暄告别,秋灵却已打着哈欠钻进了来时那辆马车,闭目休息了。这一幕恰好落入欧中将眼中,他目光顿了顿,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眸中闪过一丝深思。
“时辰不早,我等告辞了。”慕散拱手作别,语气干脆利落。
司、杨二位将军也不再挽留,笑着拱手相送。
队伍很快动了起来,马蹄踏在黄沙路上,出沉稳的声响,朝着城外缓缓行进。
城楼上,司大将军负手而立,望着那支渐行渐远的队伍,缓缓开口:“写封折子,递去中帅府,就说青铜城急需听风者,向紫铜关讨要那位奇才。”
杨大将军在一旁摩拳擦掌,眼中满是赞同:“正合我意!这等人物留在紫铜关那个小地方,简直是屈才。”
“二位将军,”欧中将缓步走上前来,声音温和却带着几分穿透力,“方才你们有没有留意,那辆马车上坐着的,似乎只是个普通士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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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大将军挑眉:“怎么?”
“将军们骑马随行,一个士兵却安坐马车,”欧中将微微一笑,“来时或许是为了看管俘虏,可回程时依旧如此,未免有些不合军规吧?”
司大将军眼中精光一闪:“欧中将的意思是……此子不一般?”
“特罗的人疯了似的搜寻特里,连我们的探子都被逼得只能回城躲避,”欧中将看向队伍离去的方向,语气平静却字字清晰,“可紫铜关这一行人,却能在敌军眼皮底下摸到青铜城下,都未被现,这难道不奇怪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