敌军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喊话弄懵了,冲锋的脚步下意识慢了半拍。秋灵根本不给他们细想的机会,紧接着又喊道:“我们左后方的沙沟里,有个穿皮袄的胖子,看着像是你们的人,快不行了!现在过去救,说不定还有救!”
这话一出,敌军阵营顿时骚动起来。那胖子穿皮袄的描述,像根针似的扎进了他们心里——领的独子不就穿着件珍贵的皮袄吗?虽然觉得事有蹊跷,可万一真是少主,谁也担不起错失救援的罪责。领头的小头领咬了咬牙,当即分出近百人,朝着秋灵指的方向狂奔而去查看,剩下的两百多人则继续往前压,嘶吼着:“拦住他们!问清楚再说!”
慕散这才恍然大悟,秋灵哪是投敌,分明是声东击西!他心头一热,扬声对身边将士喊道:“全体都有,趁现在——冲!”
战马嘶吼着提,刀锋划破空气,慕散一马当先,带着队伍如潮水般撞向敌军仅剩的防线。双方瞬间绞杀在一起,兵刃碰撞的脆响、战马的嘶鸣、士兵的怒吼混杂成一片,血花在尘土中飞溅。
秋灵则迅缩回马车,“砰”地关上车门,此刻,他正坐在特里的肚皮上,整个人将特里挡住。她开车门喊话,一来是分散一部分兵力,二来是让敌军看车厢里,见里面只有她一人。以免敌军见有马车,害怕胖子藏里面,拼命拦截,可就硬战一场了。
城墙上的司大将军早已看清他们举着的紫铜关旗帜,又见他们被敌军拦截,哪还犹豫,当即喝道:“开城门!接应友军!”
沉重的城门“嘎吱嘎吱”地缓缓打开,城内的守军握着长枪冲杀出来,与慕散的队伍形成夹击之势。本就被分走了一部分人手的敌军腹背受敌,顿时阵脚大乱,哪里还敢恋战,哀嚎着四散奔逃,转眼便溃不成军。
慕散勒住战马,看着身后紧闭的城门重新落锁,又看了看车厢里探头探脑的秋灵,紧绷的神经终于松弛下来,长舒一口气——他们,终于安全进城了。
进入青铜城后,秋灵和其余士兵被安排在校场角落的一座帐篷里歇息。四位将军则带着昏迷的特里跟青铜城的将军们走了,临行前,慕散特意向秋灵叮嘱道:“小混球,记好了,这是别人的城关。方才在城外就算了,如今进了城,把你的耳朵收严实些。偷听别城军务,不止你要挨军法处置,我们几个也得跟着遭殃。”
秋灵刚要撇嘴,黄少将也凑上前来,语气比慕散更重几分:“千万不可乱听乱探。你要是犯了忌讳,我们这一行人,脑袋都得搬家。”
“不听就不听呗。”秋灵揉了揉肚子,一脸不耐,“你们当那是轻松事?多耗精神。赶紧给我弄点吃的,吃饱了我睡一觉,累死了都,谁有空管那些闲事。”
慕散和黄少将对视一眼,眸中闪过一丝复杂——这小子嘴上说得痛快,可那双耳朵灵得邪门,真能按捺住?两人终究还是不放心,又你一言我一语地叮嘱了好几遍,这才转身去安排后续事宜,顺带请城内士兵给众人送来些吃食。
饭菜一送到,秋灵抓起碗筷就狼吞虎咽,仿佛几辈子没吃过饭似的。吃饱喝足,她连鞋都没脱,往铺着干草的地铺上一倒,转瞬就出了震天的呼噜声。此时天光正亮,帐篷里其他士兵都还醒着,听着这响彻云霄的呼噜,一个个面面相觑,却没人敢出声打扰。毕竟是将军们都格外看重的人,谁也不愿自讨没趣。
众士兵各忙各的,有人靠在角落低声聊天,有人掀开帘子出去晒太阳。几个先前受伤的士兵被送去军医处包扎好,也被送回了这里。帐篷外有片不大的空地,算是他们的活动范围,严禁他们踏出界外,更不许靠近城内的城防要地。不远处还搭了个临时厕所,吃喝用度都由城内士兵按时送来,倒也算周全。
其实入城时,他们一行人在瓮城出口就经历了严格的身份核查,连四位将军都没例外。当时慕散特意解释,这是军队的规矩,只需让监军欧中将过目一番便无大碍,众人这才安下心来。
青铜城的会议大厅内,气氛正随着一道身影的出现而变得炽热。当两名士兵架着昏迷的特里踏入厅中时,主位上的杨大将军猛地瞪大了眼睛,竟一时忘了仪态,几步从座位上跨下来,亲自上前抓起特里的脸,翻来覆去地打量。
越看,他脸上的笑容就越盛,招了招手,向位大喊:“司老弟!快来看看,这可是个活宝贝啊!”
司大将军与厅内其余将领立刻围了上来,目光齐刷刷落在特里脸上,又扫过他身上那件一看就价值不菲的皮袄,再想起特罗对独子的宝贝劲儿,个个眼中都迸出掩饰不住的喜色。
慕散站在一旁,适时开口解释:“我紫铜关的听风者昨夜察觉敌军异动,便派将士连夜出城探查,一番激战后斩杀敌军百余人,归来时意外擒获此人。得知其身份后,念及青铜城与敌军僵持多日,特将他送来,想必能助各位一臂之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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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大将军目光转向一旁的欧中将,沉声道:“仔细辨认,莫要出错。”
欧中将上前细细看过,笃定点头:“没错,正是特罗的独子特里。我方探子回报,敌军此刻正因找不到他,在城外大肆搜捕呢。”
“落我们手里了,这仗就好打了!”杨大将军摩拳擦掌,语气里满是兴奋,“敌军的软肋,算是被我们攥住了!”
司大将军亦颔赞同,随即看向慕散,郑重道:“此人对我们至关重要。待我们拿下敌军,紫铜关的功劳,我们定然如实上报,绝不会少。”
慕散拱手行礼:“我等奉紫铜关卢大将军之命而来,愿听两位大将军调遣。”
司、杨两位大将军见他识大体,脸上笑意更浓,厅内众将领也都露出轻松的笑容。一场围绕着特罗展开的计划,已在众人心中悄然酝酿,只待时机成熟便要铺开。
不过午后,青铜城北门的城楼上忽然挂上了两颗头颅。城外的敌军远远望见,顿时惊呼起来,慌忙报给了领特罗。
特罗策马赶来,待看清那两颗头颅的样貌,瞳孔骤然收缩——那正是贴身保护儿子的两名护卫!他瞬间红了眼,指着城楼怒声咆哮:“立刻还我儿子!否则我今日便踏平你这青铜城,让你们为他陪葬!”
城楼上传来杨大将军从容的笑声:“特罗领莫急啊!贵公子方才还喊饿,我们正给备着饭呢,总不能让他饿着不是?”
“少跟我耍花样!”特罗双目赤红,声音因愤怒而颤抖,“乖乖把我儿送出来!他要是少了一根头,我定要你们青铜城鸡犬不留!”
杨大将军闻言,朝身后挥了挥手。很快,两名士兵押着特里出现在城墙上。特里显然刚被弄醒,脸上还带着惊魂未定的神色,一见到城下的父亲,眼泪瞬间涌了出来,哭喊着:“爹!快救我!他们给我吃剩饭,还把我关在马棚里,我要回家!我不想待在这儿了!”
特罗望着城楼上哭哭啼啼的儿子,心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他身后的大军虽仍列阵以待,他的内心却乱了。青铜城上,却是一群笑眯眯的将军。胜利的天平缓缓倾斜……
秋灵这一觉睡得天昏地暗,醒来时咂了咂嘴,第一句话便是带着哭腔的抱怨:“好饿啊……”
身边一个士兵正靠着草堆闭目养神,闻言睁开眼道:“还没到饭点呢。”
“早上那点饭根本不够塞牙缝,”秋灵揉着肚子,一脸委屈,“还没到点,我就又饿了。”
士兵被她堵得没话说,只好劝道:“这不是我们自己的地盘,哪能像在紫铜关那样随处跑?忍忍吧,睡着了就不饿了。”
“吵死了,哪睡得着。”秋灵往帐篷外探了探头,眉头皱成一团。
士兵脸色猛地一变,紧张地拽了她一把:“不是让你别乱听吗?忘了中将的叮嘱了?”
“谁用听风术了?”秋灵甩开他的手,指了指城外,“你自己听听,城外都打成什么样了,那么大的动静,难道你听不见?”
士兵这才松了口气,侧耳一听,确实能听见北门方向传来的喊杀声、兵刃碰撞声,还有隐约的号角声——他们的临时帐篷离北门本就不远,这般大战的动静,确实瞒不住人。他无奈地叹了口气:“可这是青铜城的战事,没有他们将领的命令,我们只能待在这儿,啥也做不了。”
秋灵对着帐篷顶长长地“啊”了一声,拖着哭腔念叨:“什么时候才能回紫铜关啊……我真的好饿啊……”
旁边的士兵看她那可怜巴巴的样子,实在不忍心,从怀里摸出一个油纸包,递了过去:“喏,我这儿还剩半块干饼,你先垫垫。”
秋灵眼睛瞬间亮了,像只被喂了食的小兽,连忙接过来:“谢谢哥!”说着三下五除二撕开油纸,大口大口地往嘴里塞,嘴巴鼓鼓像黑仓鼠。
士兵看她那狼吞虎咽的馋猫模样,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先前因战事而起的紧张,也消散了不少。帐篷里其他醒着的士兵见了,也都忍不住露出笑意,沉闷的气氛总算轻松了些。
小剧场
龙灵峰探头探脑:“我怎么又进小黑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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