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这话说得直白又大胆,承认了自己在“投其所好”,也点明了她早已看穿他那看似坚硬的外壳下,其实对某些柔软的东西毫无抵抗力。
斯内普被她这直指核心的话噎了一下,黑眸(绿眸)中闪过一丝被戳破心思的狼狈,但更多的是一种复杂的、混合着无奈和…某种隐秘享受的情绪。
他现自己竟然无法反驳。是的,他确实…对她这种带着点撒娇、带着点哄劝的语调毫无办法。这比任何强大的魔咒都更能瓦解他的防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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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轻哼一声,转移话题,主动提起了他年少的经历。“我小时候…”他开口,声音有些干涩,仿佛在撬动一块沉重的石板,“…在蜘蛛尾巷。那里…看不到这么清楚的星星。”他的目光依旧望着远方,仿佛在凝视着记忆深处那条肮脏、昏暗的街道。“夜晚…通常是潮湿的,有雾,还有…各种不好的气味。”他省略了具体的细节,但话语中透出的阴冷和压抑感,却足以让人想象。
格温尼维尔静静地听着。
“我第一次真正看清银河…”他继续说着,语很慢,像是在小心翼翼地挑选着词汇,“…是在霍格沃茨的特快列车上。那年我十一岁。”他的声音里带上了一丝极淡的、几乎难以察觉的追忆,“车窗外的天空,黑得纯粹,星星…亮得刺眼。和蜘蛛尾巷完全不同。”
那是他逃离那个令人窒息的家庭、奔向一个崭新世界的开始,那片星空,对他而言,象征着希望和…自由。
格温尼维尔的心微微揪紧。她能想象,对于一个在阴暗中长大的孩子来说,那片突如其来的、灿烂的星空,会是怎样的震撼。
“后来…”斯内普的声音更低了些,带着一种复杂的情绪,“…在…某些不那么愉快的夜晚,我也会一个人跑到天文塔来。”他省略了“哪些”不愉快的夜晚,但格温尼维尔能猜到——或许是与莉莉争吵后,或许是受到詹姆·波特等人欺凌后,又或许是…更黑暗的时期。
“这里…很安静。看着这些星星,会觉得…自己的烦恼,似乎也变得渺小了。”他自嘲般地低哼了一声,“很幼稚的想法,不是吗?”
“西弗勒斯,”她的声音很轻,却像月光一样坚定地落在他耳畔,“这一点也不幼稚。况且,谁有资格定义什么是幼稚?每个人排解烦恼的方式都不一样。你不必用一套严苛的标准囚禁自己,不必永远活在他人的期待里。”
她的目光灼灼:“你是你自己,西弗勒斯·斯内普。没有人——无论是世俗的眼光、家族的期望,还是你内心那个过于严厉的审判官——有权利规定你应该是个什么样的人,或者你应该怎么做。世界上有这么多人,如果每个人都像一个模子刻出来的,思想行为整齐划一,那和麻瓜们用机器制造出的机器人有什么区别?这个世界,正是因为存在着无数的差异和可能性,才变得如此生动而美好。”
她抬起手,指向头顶那片浩瀚的银河:“就像这片星空一样,正是因为有大小不一、亮度不同、甚至颜色各异的星辰存在,它们才能共同交织出这片璀璨夺目、令人敬畏的银河。如果每一颗星星都一模一样,那该是多么单调乏味的景象。”
“我们赞颂善良,但也该允许愤怒存在;我们推崇勇敢,但也要理解怯懦的必然。我们在赞扬人性的光明面的时也必须允许那些…不那么伟岸、不那么光明的人性的侧面存在。比如脆弱,比如恐惧,比如自私,如果一个人没有任何缺点,没有任何脆弱和迷茫的时刻,那他就不再是‘人’了,那是‘神’。”她顿了顿,“神之所以为神,正是因为他们永远悲悯却无法真正理解众生的痛苦与挣扎。”
“我们要允许不同的灵魂以各自的方式存在。内向的,外向的,沉默的,活泼的,勇敢的,怯懦的,独特的,合群的…如果人人都活成样板戏里的真善美,世界就失去了真实的质感。”
“这让我想起麻瓜们所热爱的小说与话本。如果其中的主角千人一面,尽是所谓的‘傻白甜’,故事便会失去所有的张力与魅力。真正动人的故事,容纳各种各样的灵魂:主角可以是一个纯粹的恶人,在欲望的深渊里不择手段地攀爬;也可以是一位坚守正义的骑士,为心中的信念与苍生福祉燃尽自己。”
“但更迷人的,是那些游走于灰色地带的角色。他们身上闪耀着神性的微光,却也背负着人性的阴影与瑕疵。正是这种光明与阴暗的交织,软弱与勇气的并存,才构成了足以撼动我们心灵的、真实的生命图谱。”
斯内普静静地听着,他的侧脸在月光下显得比平日柔和。他低声接话,像是在做一个残酷的总结:“如此说来,一个天性自私、精于算计,甚至…内心藏着几分恶毒的人,也有其存在的价值,是这出宏大戏剧里不可或缺的一角?”
“正是。”格温尼维尔转向他,目光清亮而坚定,“西弗勒斯,戏剧需要忠勇的骑士,也需要狡诈的谋士。若没有阴谋的衬托,何显忠义的可贵?若没有阴影的存在,光明本身也将失去意义。一个人的价值,并非仅由天性决定,更在于他最终的选择,在于他如何在命运的洪流中,安放自己那颗或许并不完美,但绝对真实的灵魂。”
“现实世界也是如此,西弗勒斯。我们每个人都是自己人生故事的主角,不必非要符合某种特定的‘完美’模板。你的沉默、你的尖锐、你的执着,甚至你那些…不那么容易被人理解的保护方式,都是构成‘西弗勒斯·斯内普’这个独一无二灵魂的一部分。强行抹去任何一面,都是在摧毁这个灵魂的完整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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斯内普静静地听着,黑眸(绿眸)深处翻涌着复杂的情绪。他从未听过如此直白而又充满哲理的对“个体差异性”的辩护,尤其是…这辩护似乎是专门说给他听的。她的话语像一道温柔却有力的水流,冲刷着他内心那些因常年自我苛责而结成的坚硬冰层。
他沉默了很久,久到格温尼维尔以为他不会再回应时,他才低沉地开口,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很有趣的…视角。”他避开了直接评价自己,而是将话题引向了更宏观的方向,“按照这个说法,邓布利多大概希望所有人都成为光明骑士,而黑魔王…则欣赏纯粹的野心和力量。”
“而我希望,”格温尼维尔接过他的话,“西弗勒斯·斯内普,能成为他自己想成为的样子,而不是任何人期望中的样子。无论是邓布利多的期望,还是…其他人的。”她的话语中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支持。
这句话像一道暖流,猝不及防地冲垮了斯内普心中最后一道堤防。长久以来,他背负着太多——家族的失望、同辈的欺凌、邓布利多的利用与“期望”、莉莉的死带来的无尽悔恨…他像一只被无数丝线操控的傀儡,在黑暗与光明的夹缝中挣扎,几乎已经忘记了“自己想成为什么样子”这个最原始的问题。
他猛地转过身,不再是之前那种带着试探和矜持的拥抱,而是伸出双臂,用一种近乎用力的、带着一丝颤抖的力道,紧紧地将格温尼维尔拥入怀中。他将头深深地埋在她的颈窝处,高挺的鼻梁抵着她温热的皮肤,呼吸间全是她间清冷而令人安心的芬芳。
这个动作带着一种与他平日形象截然不同的脆弱和依赖。他没有说话,只是这样紧紧地抱着她,仿佛她是暴风雨中唯一可以抓住的浮木。
格温尼维尔能清晰地感受到他身体的微微颤抖和脖颈处传来的、他呼吸的灼热温度。
她先是一怔,随即心中涌起巨大的酸软和怜惜。她没有挣扎,也没有再多说什么,只是静静地回抱住他,一只手轻轻拍抚着他的后背,像安抚一个受了极大委屈的孩子。她的动作轻柔而充满耐心。
夜空下,两人紧紧相拥的身影被星光拉长。这一刻,没有算计,没有试探,只有两个孤独灵魂在浩瀚宇宙间的相互取暖和无声的理解。
过了许久,斯内普紧绷的身体才渐渐放松下来,但抱着她的手臂却依旧没有松开。他在她颈窝处闷闷地、近乎哽咽地低语了一声,声音轻得几乎被风吹散:
“…谢谢。”
这简单的两个字,蕴含了太多复杂的情绪——有被理解的震动,有卸下重负的释然,也有对她这份毫无保留支持的深深感激。
格温尼维尔感觉到颈窝处传来一丝微凉的湿意,她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揪了一下。她更加用力地回抱住他,轻声回应,声音温柔得像是在许下一个承诺:
“不用谢,西弗勒斯。永远不用对我说谢谢。”
她顿了顿,用更坚定的语气补充道:“无论你想成为什么样的人,我都会在这里。”
“嗯。”他低低地应了一声,终于从她颈窝处抬起头,那双此刻与她同色的绿眸在月光下显得格外深邃,眼尾还带着一丝未干的湿意和不易察觉的红痕。
格温尼维尔看着他这副难得流露出的脆弱模样,心头像是被最柔软的羽毛轻轻拂过,泛起一阵细密的酸软和疼惜。她抬起手,用指尖极其轻柔地擦拭过他微红的眼尾,动作小心翼翼,仿佛在对待一件稀世珍宝。
斯内普没有躲闪,任由她的指尖带着温热的触感拂过自己最脆弱的皮肤。然而,就在她准备收回手时,他却迅而精准地握住了她的手腕。他的手掌温热,带着薄茧,力道不重,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意味。
他没有说话,只是握着她的手腕,微微偏过头,将脸颊轻轻贴上了她的掌心。这个动作带着一种近乎依恋的亲昵,与他平日冷硬的形象形成了巨大的反差。他闭了闭眼,浓密的睫毛扫过她的掌缘,带来一阵微痒。
格温尼维尔微微一怔,随即心底涌起一股更深的柔情。她明白,这既是他在寻求安慰,也是他一种独特的、带着点笨拙的回应方式。
她任由他握着,掌心感受着他脸颊的温度和皮肤细腻的触感,指尖无意识地在他鬓角轻轻摩挲着。
然而,在格温尼维尔看不到的角度,斯内普的嘴角弯起一个极浅的、带着点得逞意味的弧度。心机深沉如他,即便是在情绪波动最大的时刻,也未曾完全忘记“算计”。
这个看似依赖的动作,何尝不是一种更进一步的试探和…标记?他在用这种方式,加深彼此的亲密度,让她习惯并接纳这种远寻常的接触。他深知,肢体语言的渗透,有时比任何甜言蜜语都更具威力。
但这丝算计转瞬即逝,很快便被一种更真实的、贪恋此刻温存的情感所取代。他确实需要这份温暖和安抚,也需要通过这种方式来确认她的存在和承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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