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沿着街道走了一会儿,才看到一家已经开门营业的咖啡馆,里面的工作人员正张嘴不停地打呵欠,看见有客人进来了,连忙捂住了嘴巴。
薛如许点了一杯榛果拿铁,班青点了一杯美式。
班青看着端到薛如许面前的咖啡,愣了愣神,而後若无其事地拿过自己的美式。
“这个榛果味儿的咖啡,有这麽好喝吗?为什麽一个个的,都爱这个口味?”
“我的唯爱,嘿嘿。”薛如许牛饮了一口,然後试探着问班青,“嗯?一个个的?还有谁也喜欢?”
班青浅浅笑了笑,没回答她。
两人就这样坐着,坐到薛如许手中的咖啡快要喝得见了底,班青才说道:“我想……代她跟你道个歉。”
薛如许砸吧嘴的动作一下子僵在原地,而後她手足无措地连忙摆手,差点把自己放在玻璃桌子上的那袋包子也挥倒在地上。
“不……不用的,我……不怪许老师了,况且……那天你不是救了我嘛。”
这些天来,不知道是从邱小飞还是谁那里,许老师的事情隐隐约约地在班上传开。
有人说她看着人畜无害丶温柔良善,实则心狠手辣,连自己的亲爹都不放过。
有人听了,怒火丛生,登时就反呛道:生了又不养,还为了自己攀高枝杀掉妻女,虎毒尚且不食子,那种人也能算是爹?
议论种种,无止无息。
而她作为事件的半个亲历者,听着他们滔滔不绝地讨论,却一直没有参与其中。
她记得,周三那天上晚自习去办公室拿习题本的时候,许老师给了她一瓶饮料,她自然是高高兴兴地接过来。
但是她喝完後,却感觉浑身无力,有点像之前感冒发高烧的状态,整个人都提不起劲。
再後来,最後一节课之前的课间,许老师将她喊出教室,说有几个警察要提前找她再了解下情况,一会儿放学了会在学校後面正在修建的大楼侧面等她。
她那时候已经非常不舒服,但为了正事,还是撑着无力的身体,打算下课了去一趟。
下课後,她穿上她妈妈给准备的黑色雨衣,刚走到教学楼楼下,就碰到了神色匆匆的班青。
汪老师失踪的时候,她见过班青去教师办公室调查,因而立即就认出了她。
不过奇怪的是,对方好像并不知道这件事,被她询问後当即就愣住了,紧接着就是一阵漫长的沉默。
她正打算再细细说一遍,班青却告诉她,没关系,不着急,让她按照蔡小新他们的要求,明天上午和她的妈妈一起去警察局。
身体上的不适让她无暇多虑,只想马上回家休息,她没再坚持,也没再疑惑,和班青道了个别就走了。
现在想来,应该是她看到了那张照片,许老师疑心她会向警察透露不利的信息,所以想要她永远闭上嘴。
想到此处,她的心头不由得涌起一丝沮丧和莫名的难受。
“是因为……那张照片吗?”薛如许擡起头,目光灼灼地盯着班青,想从她的脸上看出些真相来。
班青尽可能打起精神,并没有正面回答,“都过去了,你不用再多想——”
“其实……”薛如许猛地瞪大眼睛,眼睛里是前所未有的认真,“其实……我有点猜出来了是许老师,她和那张照片上的小女孩儿有点像,都长了一对剑眉。和我一样。”
两人坐在临街的窗户边,冬日暖洋洋的阳光透过玻璃,洒在了桌子上,地上,还有她们两人的身上。
班青这才注意到,薛如许也和许姝一样,长了一对十分精神的剑眉。
这种眉形大多出现在男人脸上,听人说,长了此种眉形的人,性格倔强,绝不服输,正义感强。
可不是吗,要是许姝不那麽倔强,怎麽会是这种局面……
班青正乱七八糟地瞎想,薛如许把面前喝光的咖啡杯抱在了怀里,歪着脑袋,湿漉漉的眸子低垂,小声地说道:“但是我从来没有想过要去告诉警察,因为,我真的,真的……很喜欢许老师的。”
她猜出了照片上的人,却假装不知道,还跟许老师讲了她爸爸的过往和她曾经的遭遇。如果许老师听懂了,并且愿意相信她,可能这一切就都不会发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