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的她,还很有分享欲,常常把握不好他冷酷的界限,受了伤,把自己疼得龇牙咧嘴。
“我其实一直很想成为你,成为尤珑这样的人,像强悍的冰山,无?坚不摧,刀枪不入。”
初禾深吸一口气,终于坦荡地面对自己,“但我做不到,我不管怎麽努力,最多是水池里结的一层薄薄的碎冰,随便一击就能把我碾碎。可後来?我想,我为什麽要成为一座冰山,我为什麽要和你们一样,我为什麽不能追求百分百的真?心,我为什麽不能把理想化的爱情当做我的追求?我为什麽一定?要强求自己变得和你们一样?”
“後来?我想通了,因为我本来?就和你们不是一类人。”
“我也可以给?你百分之百的真?心。”
“你知道?你不会的。”
“我……”
“现?在有一个?人,把他百分之百的真?心掏出来?,给?我看,我为什麽不接受他的真?心?”
他看着她,却好像只能说:“对不起。”
对不起给?你留下了这样的印象。
她身子往前探,主动亲了亲他的唇角,柔软的唇瓣相触,湿润缠绵的电流传遍他的全?身。
他动情地伸出双臂,把她圈到怀里,她同样伸出手,环住他宽阔的肩膀。
细密温柔地亲吻,是甜蜜的动作,是熟悉的动作,但是他无?法专注,他的心很痛,和此刻的柔情完全?割裂开?来?。
他们贴得很紧,吻了很久,直到眼泪泛滥,顺着脸颊急密地往下滴,沾湿胸前衣襟。
她微微後撤,缓慢地呼吸,恢复了平静。
“你也不会成为我,所以不用道?歉,”她冲他温柔地笑笑,喊他的名字,“蒋佑啊。”
他皱皱眉,眼泪止不住。
她说:“亲过‘诀别吻’,这次我们真?的要彻底分开?了哦。”
蒋佑还没回过神,初禾便起身,往房间里去,边走边把散落的长发随手扎起来?,姿态自然,好像无?事发生过。
他跟她进了浴室,在迷蒙的水声?里,最後一次碰撞着告别。
接下来?的冬天,他们没有再见过面。
他们各自往前,刻意对彼此避而不见。
她的事业很顺利,前所未有地顺利,小衆的表达从传统舞剧里杀出一条璀璨的小路,她凭借主演一角,拿到不少国内国际奖项。
他也重新回到轨道?上,收敛柔情,对于她的名字绝口不提,仿佛生命里从来?没有出现?过这个?人一样。
直到下一次见面,哦不,也算不上是见面。
只是他路过海城文?化街区时,单方面看到了独栋剧院前她的单人海报。画面上她坐在木色高脚凳上,穿着简单的黑色高领毛衣和牛仔裤,梳着大光明,没化眼妆,只涂了一个?浅色口红,笑容温柔坚定?。
海报上面写着:面对面对话艺术家系列活动——芭蕾舞者?,沈初禾。
那落款上的活动的时间,和他的订婚宴在同一日?,这一年的冬至。车窗外?正落着雪,他俯下身,手伸进驾驶座侧边的储物格里,拿出那柄用旧了的小伞。
下了车,站在那幅海报下,静静看了很久。
雪还在落。
在伞面上覆盖一层薄薄的白。
他对尤珑说,“条件任你开?,订婚宴取消。”
尤珑在电话那头漫不经?心,“怎麽又改主意了?”
蒋佑没应,只是因为时间撞上了初禾的对话剧场。而他想听听她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