营帐内无人言语,个个都目光灼灼看向沈关越。
包括萧齐。
江怀砚的目光落在萧齐身上。
萧齐此人,既然可以忍辱负重多年,必不会屈居于沈关越之下。
是个祸害。
“都出去,让我好好想想。”
“阿砚,你留下。”
抉择需要时间,萧齐也不想闹的太难看。
今日之围,虽有江崇的筹谋,但也少不了他的推波助澜。
几个人陆陆续续退出营帐後,高大的主帐里又只剩下了他们二人。
“阿砚。”
沈关越擡手,拽了拽江怀砚的袖子,把他拽到身前,然後不顾他的阻拦直接掀开了他下面的袍子。
露出来那双已经鲜血淋漓的腿。
腐肉被铁板磨着,血肉粘连在一起,已经分不清哪块肉是好的,哪块肉是坏的。
“你看,你做君後也没有很快乐。”
他一点点说着,一点点从旁边取了平素会用到的基本伤药,细致得把江怀砚的腿搁在榻上,一点一点替他清理。
每一个动作都轻柔至极,生怕将阿砚弄痛了。
江怀砚其实早就不痛了,但他更忧心现在沈关越的安静。
他越安静,就说明他的想法越疯狂。
他连叛国都敢,还有什麽不敢的。
果然,清理完腐肉後,沈关越擡头近乎癫狂得看向他,“阿砚,我去杀了江崇,好不好。”
“你杀了我阿耶,我杀了你阿耶。”
“我们就扯平了。”
沈关越机械地扯了扯嘴角,带着感情,却又好像完全没有任何感情。
扯平了。
那就意味着,他再也不会放开他。
不论生死。
“我杀了江崇,再屠了金陵城。”
“你不再是他们的君後了,你不必要再看护他们。”
“铁腕之下,他们都会屈服的。”
江怀砚怔怔地看着他,看着怀里早已长大的狼崽子,渐渐变成连自己都不认识的狠厉模样。
“好。”
他说。
他第一次朝沈关越伸出手,慢慢抚摸上他的头顶。
沈关越的头发不如从前润泽,摸起来还有些干涩,想必是云台的风太烈了。
江怀砚就这样一下,又一下,轻轻摸着他的阿越的脑袋,像摸一只小狼狗。
“阿越。”他唤。
“阿越,明日入主金陵之後,你要记住。
——萧齐此人,断不可留。”
沈关越大步踏出营帐。
伏山在身後紧紧跟着,也不知是下了什麽命令,有将士不从,只能看见沈关越手起刀落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