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漪停了一下,将一整块肉吞下去,看向石璞,“我有何危。”
“南康里,最近已有北方来的豪强被萧家的兵马官带人抄了,就生在深夜。
你消息通达,是真不知么?
说实在话,这世上,打着灯笼,我也不知去哪里找一个完全的清臣出来?
军改要便是钱。
一要扩军买武,为这些门阀里参差不齐的部曲添砖加瓦。
二要加固南方边界,防止五胡外侵和蛮人南落。
萧逸也知道这需要钱,却从不打算从自己那边的口袋里掏。
北方守不住,我等一来了南方,便已是这些南方氏族的盘中餐,眼中钉。那表面的和善有礼,欣赏攀结,都是他们的伪装罢了。这些,我不相信你想不到,你能这般冷静,是否……是将希望放在谢春深回朝身上。”
木漪脸上的表情,证明她是已经想过一遍的,所以才说,她有不好的预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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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也不吃了,单手撑颐道,“谢春深再有能耐,他改不了历史,不能带我回到过去。
我是在北方起家,从兴起斗富之风,人尽奢靡,元靖广纳后宫,国库亏空开始,我知道我的一切都再也无法回到顶峰。
来南康后我为了扩大生意,挣扎了,补救了。
而今我为谢戎得罪了萧家,萧家在会稽山宴上疑我后,我看清了。
凭我过去那些挤兑同行,放黑贷,与和尚勾结的手段,他们这些自恃清高的名士,永远不会认可我。”
石璞惊讶她胜过一般男女的先知,也惊讶她能说出这番话,“所以,你就要眼睁睁看着你自己自毁吗?”
木漪竟然掩面一笑。
石璞见她灿烂一笑,露出贝齿,身上血液顿时激流。
舔了下唇,继续说:
“陛下虽然同意军改,却也想尽力保留一些旧势力与之抗衡,除了召回谢春深,昨日急匆匆将我的两个女儿都接入宫中去了。
我现在又成了皇亲,萧家也不能逼陛下太紧,加上萧逸一死,内里有些乱,他们没有精力再来动我。
你有没有考虑过,借势于我,护住你这些财产。”
热茶终于重新上了一炉,木漪看着茶泡在水面上炸开,挣扎,消亡,归于浑浊。
她眨了下眼,有些困倦:
“怎么借势?”
“你嫁给我,我们利益同当,我会用我的身份来保你。”
木漪不意外,却也实在不明白他对自己怎么就如此执着。
这种从北到南的长情,究竟是爱与欣赏,还是一种没有得到便留遗憾的执念。
她想着,直接问了出来,触及他眼底的最深。
石璞回答,“或许,这二者都有。”
木漪懂了,点点头。
之后二人相对而坐,沉默了一会儿。石璞站起身来,了望四方,觉得没有任何一个女人会比她更璀璨了,连公主,他都未曾真正爱过,欣赏过。
他心下还是舍不得她出事,补充道,“谢戎回朝需要一段时间。
这期间,萧家要做什么,完全来得及,就利益而言,他们势必要阻拦你与戎再度结盟,所以,他们一定会对你出手。”
石璞将目光唏嘘又温柔地落在她脑顶上。
她已经不年轻了,却拥有了岁月里沉淀下的,更加惊人的明珠光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