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重点是黑石口两侧的高地,以及运输队来路方向是否有后续部队跟进。”陈峰指示道。
“明白!”老烟枪点头,转身又钻出了炭窑,身影迅消失在风雪中。
陈峰又看向赵山河和孙大膀:“赵连长,孙大膀,我们来做作战推演。假设这是陷阱,鬼子会在哪里埋伏?我们如何反埋伏?”
接下来的几个小时,炭窑内火光摇曳,陈峰、赵山河、孙大膀等人围在地图旁,进行着激烈的讨论和推演。陈峰将现代特种作战中的伏击与反伏击战术思想,结合这个时代的地形和武器条件,一点点地灌输给这些刚刚拿起枪不久的战士们。
他讲解如何设置真假伏击点,如何利用地形抵消日军火力优势,如何安排撤退路线和接应点,如何进行战场欺骗……赵山河等人听得时而皱眉思索,时而恍然大悟。他们对陈峰天马行空却又逻辑严密的战术构想,早已从最初的震惊变成了习惯性的信服。
林晚秋在一旁安静地听着,看着陈峰在火光映照下棱角分明的侧脸,看着他专注讲解时散出的那种令人心安的自信,心中那份依赖与情感愈浓烈。她知道,这个男人正在用他的方式,试图为这片沉沦的土地,点燃一丝希望的星火。
二
第二天,天色依旧阴沉,风雪未停。老烟枪派出的眼线陆续传回一些零碎的信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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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运输队依旧在按既定路线缓慢行进,护卫小队表现“正常”,甚至有些松懈。
——黑石口两侧山林,未现大规模部队埋伏的明显痕迹。
——未观察到运输队携带电台(当然,也可能隐藏得很好)。
——靠山屯方向的日军据点,没有异常兵力调动。
一切信息,似乎都指向这是一个真正的、防卫松懈的“肥羊”。
但陈峰心中的那丝不安却并未消散。佐藤英机是个优秀的猎人,他布的局,不会如此轻易被看穿。这种“正常”,反而显得有些不正常。
“队长,看来是我们多虑了?”赵山河看着汇总来的信息,有些不确定地问道。
陈峰摇了摇头:“恰恰相反。太干净了,反而有问题。佐藤知道我们警惕性高,所以他故意示弱,让我们以为这只是普通的运输队。我怀疑,他的杀招并不在黑石口附近,而是在更外围,或者……以我们意想不到的方式出现。”
他沉吟片刻,做出了最终决定:“打!但计划要调整。”
他重新部署:
放弃主力在黑石口设伏。只派出孙大膀带领两名最出色的射手,携带那两支经过简单改造、加装了“瞄准镜”(实际上是利用缴获的望远镜镜片简陋组装)的汉阳造,占据黑石口制高点,进行远程监视和精准狙杀扰敌。他们的任务不是歼敌,而是制造混乱,试探反应。
主力前出。陈峰、赵山河带领义勇队主力,不在黑石口隘口设伏,而是提前到距离黑石口约五里的一处密林。这里地形相对开阔,不利于大规模埋伏,但便于机动和观察。
设置观察哨。在老官道来路方向以及可能出现援兵的方向,设置数个隐蔽的远程观察哨,使用缴获的日军望远镜,监视更大范围的动静。
预备接应和撤退路线。由老烟枪带领少数队员和林晚秋等非战斗人员,在更后方预设的安全点等待,并准备好多条撤退路线,一旦情况不对,立即接应主力撤离。
“我们要做的,不是一口吃掉运输队,而是‘咬’一口,看看会不会引来更大的鱼,或者看看这条‘鱼’本身会不会露出獠牙。”陈峰总结道,“如果真是陷阱,我们主力不在伏击圈内,就有转圜余地。如果只是普通运输队,孙大膀他们的骚扰也能让我们判断是否值得全力出击。”
这个计划更为谨慎,也更具弹性。赵山河等人虽然觉得不够痛快,但也明白这是最稳妥的做法。
命令下达,队伍立刻行动起来。肃杀的气氛在营地弥漫,检查武器,分配弹药,每个人都清楚,又将是一场生死考验。
林晚秋帮陈峰整理着装,将他大衣的领子竖好,轻声叮嘱:“一切小心。”
陈峰看着她眼中化不开的担忧,点了点头,想说什么,最终只是拍了拍她的肩膀:“保护好自己和大家。”
三
第三天,天色未明,义勇队主力便已冒着凛冽寒风,悄无声息地进入了预设阵地。
这是一片位于老官道一侧的松树林,积雪覆盖了地面,也掩盖了他们的足迹。队员们按照陈峰平日的训练,分散隐蔽,利用白色的床单或缴获的日军白色披风做简易伪装,与雪地几乎融为一体。呵出的白气在低温中迅消散,只有偶尔枪支轻微碰撞的声音,显示着这里潜伏着杀机。
陈峰和赵山河趴在一个雪坡后面,用望远镜观察着远处蜿蜒的老官道。天地间一片寂静,只有风穿过松林的呜咽声。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寒冷侵蚀着每个人的意志和体力。手脚早已冻得麻木,但没有人动弹,没有人抱怨。这些由溃兵、农民、猎户和学生组成的队伍,在严酷的环境和残酷的战斗中,正迅蜕变着。
约莫上午十点左右,观察哨传来轻微的鸟鸣示警——目标出现了。
陈峰调整望远镜焦距,只见官道的尽头,出现了一行蠕动的黑点。渐渐地,黑点清晰起来,正是一支骡马运输队。十几辆大车,上面覆盖着帆布,鼓鼓囊囊,由骡马驮着,在积雪的道路上艰难前行。穿着土黄色军服的日军士兵分散在车队前后,大约三十人左右,扛着步枪,机枪手扛着歪把子走在队伍中间。一切看起来,都与老烟枪之前描述的一致。
运输队缓缓前行,逐渐靠近了黑石口方向。
陈峰的心提了起来,注意力不再仅仅集中在运输队上,而是更仔细地扫视着运输队两侧的山林,以及更远处的天际线。
运输队毫无戒备地进入了黑石口险要的隘口。
“砰!”
一声清脆的枪响,打破了山间的寂静,显得格外突兀。
是孙大膀他们动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