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粒子砸在山洞岩壁上,出密集的“沙沙”声,像是日军的脚步声正从四面八方涌来。陈峰蹲在洞口的雪堆后,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腰间那把缴获的南部十四式手枪——这枪是上次从佐藤英机的特高课别动队手里夺的,子弹只剩三,此刻更像个安慰自己的摆设。
山洞里弥漫着草药和血腥混合的味道,林晚秋正跪在小石头身边,用煮沸的雪水清洗他腿上的伤口。篝火的光映在她脸上,能看到她眉头拧得很紧——小石头的伤口本该因感染溃烂,可此刻除了结痂的疤痕,竟连一点红肿都没有,这和之前被黑色粉末沾染的伤员截然不同。
“怎么样?”陈峰悄悄退到篝火边,声音压得很低。他刚在洞口布下了三道陷阱:第一道是雪下埋着的削尖木刺,第二道是用麻绳和炸药包做的绊雷,第三道则是赵山河带人堆的雪墙,能暂时阻挡日军步兵。但这些对付坦克,根本不够。
林晚秋没抬头,指尖轻轻碰了碰小石头的伤口边缘:“不对劲,他的伤口愈合度太快了,而且没有任何感染迹象。之前被黑色粉末碰到的伤员,就算用草药敷着,也会溃烂流脓,可他……”
小石头突然瑟缩了一下,像是被火烫到似的,猛地收回腿:“林姐姐,别碰了,疼……”他的声音带着刻意的颤抖,眼神却瞟向洞口,避开了林晚秋的目光。
陈峰的目光沉了沉。刚才布置陷阱时,他就注意到小石头不对劲——这孩子本该躺在担架上养伤,却总往洞口凑,手里还攥着个不起眼的布包,问他是什么,只说是捡的“没用的东西”。
“赵山河呢?”陈峰转移话题,目光扫过山洞里的人。除了伤员,能战斗的只剩二十多个,赵山河正带着人加固雪墙,他那把大刀插在雪地里,刀柄上的红绸子被风吹得飘起来,像极了上次牺牲的小张的鲜血。
“在后面检查炸药包呢。”林晚秋起身,把沾血的布条扔进火里,火苗“噼啪”跳了一下,“咱们只剩五个炸药包了,还有三箱手榴弹,对付步兵还行,对付坦克……”
话没说完,远处突然传来“轰隆隆”的巨响,地面都跟着震动。山洞里的人瞬间安静下来,伤员们下意识地缩了缩身子,眼神里满是恐惧。
“是坦克!”赵山河的声音从洞口传来,带着咬牙切齿的愤怒,“他娘的,小鬼子还真把这铁疙瘩开上山了!”
陈峰立刻冲出去,趴在雪墙后往外看。只见远处的雪坡上,两辆墨绿色的坦克正缓缓驶来,履带压过雪地,留下两道深深的痕迹,后面跟着大概一个小队的日军步兵,手里端着步枪,腰间还挂着装黑色粉末的小布袋——那是上次老烟枪带回的样本,林晚秋说这粉末遇火会燃烧,还会让人皮肤溃烂。
“峰哥,怎么办?这铁疙瘩刀枪不入,咱们的炸药包能炸动吗?”赵山河蹲在陈峰身边,手紧紧握着刀柄,指节都泛白了。他见过坦克的威力,上次在江桥,马占山的部队就是被日军坦克冲散的,那些铁疙瘩连钢板都能撞穿,更别说他们这临时堆的雪墙。
陈峰没说话,从怀里掏出桦树皮地图,手指在上面快滑动。这山洞位于长白山的一处支脉,前面是片开阔的雪地,后面是断崖,左边有个狭窄的山谷,谷里全是积雪,深的地方能没过膝盖——那是上次老烟枪带他们找野菜时现的,坦克进去肯定会陷住。
“有了。”陈峰眼神一亮,指着左边的山谷,“赵山河,你带五个兄弟,把日军的步兵引到山谷里,用手榴弹和陷阱牵制他们。我带剩下的人,想办法把坦克引到雪深的地方,再用炸药包炸履带。”
“那你小心!”赵山河拍了拍陈峰的肩膀,转身就喊人,“李二、王三,跟我来!拿上手榴弹,咱们去给小鬼子点颜色看看!”
林晚秋突然拉住陈峰的胳膊,递给他一个布包:“这里面是我熬的草药膏,万一被黑色粉末沾到,赶紧涂上,能缓解一下。还有,这个你带上。”她又掏出个小巧的铜哨子,“要是遇到危险,吹三声,我带伤员往断崖下的隐蔽洞转移。”
陈峰接过布包和哨子,心里一暖。这姑娘从沈阳的娇小姐,到现在能在战场上冷静处理伤员、准备应急方案,成长得比谁都快。他点了点头:“你也小心,看好小石头,别让他乱跑。”
说完,陈峰带着人往洞口左侧的雪坡跑去。日军的坦克已经离山洞不到五百米了,履带碾压雪地的声音越来越近,还能听到日军士兵的喊叫声:“里面的人听着,赶紧投降!不然坦克开进去,把你们全压成肉酱!”
陈峰趴在雪坡后,看着坦克越来越近,对身边的两个士兵说:“等会儿我开枪吸引坦克的注意,你们趁机把炸药包绑在树干上,坦克过来时,我喊‘炸’,你们就拉引线。”
两个士兵都是赵山河的老部下,跟着陈峰打了好几次仗,虽然心里怕,但还是坚定地点了点头:“峰哥,你放心!”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陈峰深吸一口气,掏出那把南部十四式手枪,瞄准坦克上的了望口,“砰”的一声开了枪。子弹没打中里面的人,却把坦克的注意力吸引了过来——前面的坦克停下,炮口缓缓转向雪坡的方向。
“就是现在!”陈峰大喊一声。两个士兵立刻冲出去,抱着炸药包跑到旁边的松树旁,快把炸药包绑在树干上,然后躲到雪堆后。
坦克的炮口“轰”的一声响,炮弹落在雪坡上,炸开一个大坑,雪沫子溅了陈峰一身。他顾不上拍掉身上的雪,对着那两个士兵大喊:“拉引线!”
其中一个士兵猛地拉起引线,炸药包“滋滋”地冒着火光。坦克刚好开到松树旁,“轰隆”一声巨响,炸药包爆炸了,树干被炸断,碎片砸在坦克履带上,出刺耳的“嘎吱”声。
但坦克只是晃了晃,继续往前开——履带没被炸断,只是掉了几块铁皮。
“他娘的!”陈峰骂了一句,心里知道,普通的炸药包根本炸不动坦克履带,必须得用更大的药量,还得贴得更近。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赵山河的喊叫声:“峰哥!我把步兵引到山谷里了!你们那边怎么样?”
陈峰抬头一看,只见赵山河带着五个兄弟,正往山谷的方向跑,后面跟着十几个日军步兵。他心里一急——赵山河他们只有六个人,万一被日军包围,根本撑不了多久。
“你们再撑一会儿!我马上过来帮你们!”陈峰大喊着,准备带人往山谷跑。
可刚起身,就看到后面的那辆坦克突然转向,朝着山谷的方向开去——日军想用车和步兵配合,把赵山河他们围在山谷里!
“不好!”陈峰心里咯噔一下,“快,跟我去救赵山河!”
他带着人往山谷跑,刚跑没几步,就看到山谷里传来“轰隆隆”的响声——是坦克开进山谷了!山谷里的雪很深,坦克刚开进去,履带就陷进雪里,动弹不得了!
“太好了!”陈峰心里一喜,“快,趁现在,炸坦克!”
他带着人冲过去,手里拿着炸药包,准备往坦克履带上贴。可刚靠近,就看到日军步兵从山谷两侧冲出来,手里还拿着装黑色粉末的小布袋,朝着他们撒过来!
“小心粉末!”陈峰大喊一声,赶紧往后退。黑色粉末落在雪地上,出“滋滋”的声音,雪都融化了一小块。他赶紧掏出林晚秋给的草药膏,往刚才差点被粉末沾到的胳膊上涂。
日军步兵趁机围上来,和陈峰的人打了起来。子弹在雪地里穿梭,“嗖嗖”作响,一个士兵不小心被黑色粉末撒到脸上,立刻疼得大喊起来,脸上的皮肤很快就红肿溃烂。
林晚秋不知什么时候也跑了过来,手里拿着草药,赶紧给那个士兵敷上:“忍着点,这药能缓解疼痛!”她身后还跟着小石头,这孩子不知什么时候下了担架,手里拿着根木棍,眼神紧张地看着战场。
“你怎么来了?不是让你在山洞里待着吗?”陈峰一边开枪打日军,一边对林晚秋说。
“山洞里的伤员我安排好了,我来帮你!”林晚秋说完,又对小石头说,“你赶紧回去,这里危险!”
小石头却摇了摇头,攥紧了手里的木棍:“我不回去,我要帮你们打鬼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