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陈峰的声音很低,却带着股威慑力。
帐篷帘子被掀开一条缝,一个黑影探了进来,是老烟枪。他身上裹着件破旧的棉袄,脸上满是皱纹,还沾着雪沫子,手里提着个布袋子,里面不知道装着什么。
“峰哥,是我。”老烟枪的声音压得很低,“我刚从山下回来,有急事跟你说。”
陈峰松了口气,让他进来。老烟枪钻进帐篷,赶紧把帘子拉好,又往篝火边凑了凑,搓了搓冻得僵的手,才从布袋子里掏出一个小纸包,递给陈峰:“峰哥,你看这个。”
陈峰打开纸包,里面是一小撮黑色的粉末,闻起来有点刺鼻。他皱了皱眉:“这是什么?”
“是我在山下的村子里找到的。”老烟枪的声音很严肃,“昨天我不是跟你说,有人跟着我吗?今天我特意绕了个圈子,在村东头的破庙里,看到两个日本人跟一个汉奸在说话,我躲在外面听了一会儿,没听清具体说什么,只看到他们手里拿着这个粉末,还指着咱们进山的方向。”
陈峰心里一沉,拿起一点粉末,放在手指间搓了搓,粉末很细,有点滑:“你知道这是什么吗?”
老烟枪摇了摇头:“不知道,但我问了村里的老中医,他说这种粉末很奇怪,以前从来没见过,而且,他说要是这种粉末撒在伤口上,会让伤口烂得更快,还会让人烧,说不出话。”
陈峰的脸色一下子变了——小石头的伤口!
他立刻走到小石头身边,掀开他腿上的草药,用手指蘸了点伤口渗出的液体,又拿起一点黑色粉末,放在一起对比。虽然颜色不一样,但他总觉得,这两者之间有关系。
“难道……日军用的子弹上,涂了这种粉末?”陈峰的声音有点冷,“要是这样,那他们就是故意让咱们的伤员伤口恶化,没法战斗!”
老烟枪也慌了:“峰哥,那可咋办?咱们现在没特效药,要是日军用这种东西,咱们的兄弟受伤了,不就等于没救了吗?”
陈峰没说话,脑子里在飞盘算。这种黑色粉末,他以前在现代的时候,好像听说过类似的——日军在二战期间,确实研究过化学武器,难道这种粉末就是其中一种?
如果真是这样,那事情就严重了。他们现在没有防护装备,也没有解毒剂,要是日军用这种粉末对付他们,后果不堪设想。
“老烟枪,你再去山下的村子一趟。”陈峰突然开口,语气很坚定,“想办法查清楚这种粉末的来源,还有,那个跟日本人接触的汉奸是谁,家住在哪里,有什么特征。记住,一定要小心,别被他们现了。”
老烟枪点了点头:“峰哥,你放心,我知道该怎么做。不过,你明天去王二柱的营地,可得多带点人,我总觉得,王二柱那个人靠不住,而且,日军现在肯定在找咱们的营地,要是他们知道你去了王二柱的营地,说不定会趁机偷袭。”
“我知道。”陈峰拍了拍老烟枪的肩膀,“你自己也小心,要是遇到危险,别硬来,先回来。”
老烟枪应了声,又叮嘱了几句,才提着布袋子,悄悄离开了帐篷——他走的时候很小心,脚步轻得像猫,帘子掀开又落下,几乎没出声音。
帐篷里又恢复了安静,只有篝火的噼啪声,还有小石头均匀的呼吸声——他刚才疼得睡着了,眉头还皱着,像是在做什么噩梦。
陈峰走到篝火边,拿起那块没吃完的烤土豆,慢慢啃着,心里却沉甸甸的。日军的春季大讨伐、王二柱的不配合、神秘的黑色粉末、山下的汉奸、还有擅长游击战的宫本……一个个问题像石头一样压在他的心上。
他知道,接下来的日子,会越来越难。但他不能退——他身后,是八十多个跟着他打鬼子的兄弟,是等着他们保护的逃难百姓,还有这片被日军践踏的土地。
他抬起头,看向帐篷外的风雪,眼神很亮,像是在黑暗中点燃的一簇火苗。
第二天一早,天还没亮,雪就停了。
陈峰起得很早,他让小李和小张收拾好东西,带上那两箱罐头,准备去王二柱的营地。林晚秋也起了,她给陈峰装了些草药和干粮,又把自己的围巾摘下来,递给陈峰:“山上风大,戴上吧,别冻着了。”
陈峰接过围巾,是条红色的围巾,还是林晚秋在沈阳的时候买的,现在已经有点褪色了。他裹紧围巾,觉得脖子里暖烘烘的,心里也有点暖。
“小石头就交给你了。”陈峰看着林晚秋,“要是他的伤口有什么变化,或者营地有什么情况,立刻让哨兵给我信号。”
林晚秋点了点头:“你放心去吧,我会看好营地的。还有,注意安全,早点回来。”
陈峰应了声,转身跟小李和小张一起,朝着王二柱的营地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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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走在雪地里,脚踩在雪上,出“咯吱咯吱”的声音。太阳还没出来,天是灰蒙蒙的,远处的山林像一个个黑色的影子,静静地矗立在雪地里。小李和小张跟在陈峰身后,手里端着枪,警惕地看着周围——他们都是赵山河手下的老兵,打过不少仗,经验很丰富。
“峰哥,你说王二柱会不会耍花样?”小李小声问,他是个二十多岁的小伙子,脸上还有点稚气,但眼神很坚定。
“不好说。”陈峰的声音很沉,“不过,咱们也不是软柿子,他要是敢耍花样,咱们就给他点颜色看看。”
小张也附和道:“就是,峰哥,咱们手里有枪,还有你教咱们的战术,真要是打起来,王二柱那八十多号人,不一定是咱们的对手。”
陈峰没说话,只是加快了脚步。他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总觉得今天会出事——老烟枪说的汉奸、日军的黑色粉末、还有宫本的到来,这些事情凑在一起,太巧了。
走了大概一个多小时,他们终于看到了王二柱的营地。那是个在山坳里的营地,周围用木头搭了个简单的栅栏,栅栏上挂着些破烂的布条,像是在示警。营地门口有两个哨兵,手里端着枪,看到他们过来,立刻警惕起来,大声喊道:“站住!你们是谁?”
陈峰停下脚步,举起手,大声说:“我是铁血义勇队的陈峰,找你们队长王二柱,有事商量。”
那两个哨兵互相看了一眼,其中一个跑回营地报信,另一个留在门口,用枪指着他们,眼神很警惕。
没过多久,营地里面传来一阵脚步声,王二柱带着几个人走了出来。他大概四十多岁,身材魁梧,脸上有一道刀疤,从额头一直划到下巴,看起来很凶。他穿着件黑色的棉袄,腰间别着把大刀,手里还拿着个烟袋锅,正抽着烟。
“哦,是陈队长啊。”王二柱的语气很冷淡,眼神里带着点不屑,“怎么,昨天赵连长跟我说了粮食的事,你今天是来给我送粮食的?”
陈峰笑了笑,指了指小李手里的两箱罐头:“王队长,这是我给你的见面礼,两箱鬼子的罐头,味道还不错。”
王二柱的眼睛一下子亮了,盯着那两箱罐头,咽了口口水。他的队伍最近也缺粮,每天只能吃冻土豆和玉米面饼子,早就馋坏了。但他还是装出一副不在乎的样子,哼了一声:“陈队长倒是大方,不过,就凭这两箱罐头,想让我把粮食匀给你们,恐怕有点不够吧?”
陈峰早就料到他会这么说,他往前走了一步,看着王二柱,语气很坚定:“王队长,我知道你队伍里伤员多,粮食紧张。我可以跟你保证,只要你愿意跟我们铁血义勇队合作,以后咱们一起打鬼子,一起找粮食,我保证你队伍里的兄弟,顿顿有饭吃,还有武器用。”
王二柱眯起眼睛,盯着陈峰:“陈队长,你这话倒是说得好听。可我凭什么相信你?你们铁血义勇队是‘外来的’,在这长白山里,咱们谁也不知道谁的底细,万一你是日军的奸细,想骗我呢?”
“我是不是奸细,王队长心里应该清楚。”陈峰的语气很平静,“我陈峰带着兄弟们,在沈阳打鬼子,在辽西打鬼子,现在又到长白山打鬼子,这些事,你应该也听说过。要是我是奸细,我用得着冒着生命危险,跟鬼子拼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