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磐蓦地擡头,面上怔忪。
进殿内这麽久,少年脸上终于不再平静,有了几分真实的波动。
让他比先前的样子更为生动,有些呆的看着贺应濯。
倒是符合贺应濯在此前对他的认知。
“以你的能力,足够让朕期待。”
当然比起这个,贺应濯说的下一句才让沈磐更为触动。
“想要护住他,一个将军还不足以威胁到朕。”
狭长的眸子情绪冷淡,眼尾轻扫过少年,像是警告,又似教诲。
“顾凉云的下场你也看到了。”
“有兵权丶有世家都不够,想要护住珍贵的人,就需要足够多的权利,让所有人感到畏惧。”
“而这些对朕还远远不够。”
沈磐安静的听着,模样比在国子监上课还要认真几分。
锦云卫是很好,常驻燕京是很好,能够随时看见阿兄也很好。
太好了,所以才要保护。
待贺应濯说完,沈磐点了点头,多谢。。。”想了想他改口道,“嫂子。”
“。。。”贺应濯淡淡应声,“嗯。”
“让全福带你去偏殿处理一下再出宫。”
沈磐再次道谢,行过礼後向外走去。
殿内再度静了下来。
漆黑的眼眸闪过一丝阴色,幽幽的扫过地上的阮玉。
轰鸣的雷声乍响,照亮了一瞬阴冷晦暗的神色。
很快昏沉的暗色重新铺满了殿内。
贺应濯擡手,做出一个手势。
一道黑影悄无声息的落在他身後。
“将他带去暗室。”
*
“哗啦——”
耳边响起水流声,身体忽冷忽热。
一会儿像是被扔进冰天雪地里,一会儿像是泡进了带着暖意的浴池里。
只是片刻,暖意就被带走,寒意自全身蔓延开。
好冷。。。好冷,阮玉牙齿打颤,喃喃着这句话,沉重的眼皮掀起。
模糊的景象逐渐清晰,这是一间很黑的暗室,太黑了以至于阮玉愣了会,大脑还在想这是哪,身上忽然一热。
温热的水泼了一身,带来些许暖意。
但很快在冷空气下流走热度,僵硬的四肢不自觉发着抖。
还没反应过来,又被穿着夜行衣的男人兜头浇了一桶冷水。
“咳。。咳咳。。。”阮玉狼狈的咳嗽出声,想抱住自己。
双手却传来禁锢感,他愣愣的挣扎了一下,铁链撞击声传来,阮玉努力偏头去看,果真瞧见了禁锢着他的铁链。
“醒了?”
淡淡的人声突然响起。
阮玉慢半拍的分辨出声音的方向,循声望去的同时,注意到身侧穿着夜行衣的男人沉默退至一边。
像是终于得到了指令一般,这个认知让阮玉感到害怕。
沈磐呢,沈磐去哪了。
他好像被沈磐掐住了脖子,下一秒就晕了过去。
为什麽会突然出现在这里。。。
一腔恐惧夹杂着害怕的想法,在看到暗处的人时为之一空。
漆黑的壁上吊着一方木台,放了盏摇曳的烛火。
是整个暗室唯一的光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