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半褪去的色彩里窥见了时光洪流里小小的陛下踏在青砖上,站在红瓦下,穿行在宫殿回廊中。
那时候的他一定也是故作冷淡的老成表情。
步伐稳稳地,端着样子的走。
沈疏明笑出声。
他把小小的长清宫转了个遍。
最後,蹲在一处假山观景上,招呼贺应濯来看:
“这个假山有痕迹啊,小石子划的?不会是你的身高吧。”
也不知道他怎麽发现的,连贺应濯自己都忘了。
回忆着过往,就见沈疏明比划了一下高度,手移到肩膀上,笑歪了头。
“好久之前的你,才到这!”
贺应濯无言,“你不小了。”
“你在说我幼稚吗?”
贺应濯不答。
这种时候,他总是知道什麽该说什麽不该说。
沈疏明大概也是知道他的小心思,哼笑了声,没跟他计较,对他招手。
仗着这会贺应濯一定不会拒绝他,催促他,“过来过来。”指了指自己身侧。
要是片刻前,贺应濯决不会应下。
也就是现在了,他犹豫了会,学着沈疏明的姿势,僵硬的在他旁边蹲下。
沈疏明笑眯眯地。
趁贺应濯不留神的时候,拉住了他的袖袍,凑到他耳边。
像是在说一个小秘密。
“濯濯,你还是真是可爱。”
‘咔嚓’一声,石块簌簌落下,贺应濯捏碎了一小块假山。
碎成粉末的石灰堆积在黑靴一侧,沈疏明低头,正想说些什麽,一阵风吹来,卷着粉末往他脸上扑。
贺应濯反应比他快,立马去遮他的眼睛。
等风停了,眼睛倒是没事,脸上就不一定了。
灰扑扑的两个人,像两只花猫一样蹲在假山边上,怎麽瞧都几分可怜在。
两人无言的盯着彼此看,沈疏明率先噗嗤一声笑出来,带得贺应濯没忍住勾了勾唇角,跟着他蹲在这一起笑。
笑了好一阵,沈疏明问他这有水吗,贺应濯摇头示意不知,他说,“那就很惨了,顶着花脸出去。”
前不久还顶了红墨汁儿,现在又是灰,沈疏明摸了摸自己多灾多难的脸,唉声叹气。
没叹几声,瞧见贺应濯站了起来,“怎麽了?”他问。
“朕…”贺应濯顿了顿,“我去打水。”
啧,这词可真小衆,陛下打水?哦他现在是贺应濯?那没事了。
想是这麽想,沈疏明倒没真不能让他一个人去,拍拍衣袍起身。
顶着张花猫脸,严肃道,“这种事应该带上我一起。”
贺应濯看着他那张脸,嘴角上扬了点,没让他发现,目光转来的一刻,就压了下去,声音平淡。
“你力气不够,麻烦。不如我来打水,一会便好。”
说的什麽话啊,沈疏明顿觉被挑衅,“我很有力气。”
提一桶水而已,有什麽关系。
沈疏明坚决要跟着他一起去,贺应濯拒绝不了,索性放任,两人打水就着在哪打水丶水桶在哪这个问题就磨蹭了大半天。
被逮住问问题的小太监两腿颤颤,欲哭无泪,完全搞不懂这两位不让他上手的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