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于一个失控的儿子,沈矔的反应竟然是掌控他,不由自主地掐着他的脖子想要扼杀他。
他怎么会是父母爱的延续,分明是沈矔想要自己的意志更长久地以另外一种形式存在在这个世界而已。
沈矔想要杀死的何止是汤靳明。
“他在我出生后,就已经想杀死我的精神。”沈续眼睫微煽,竟然莫名失声,再想说更多的,都不及他发觉他竟然是他杀死的第一个。
不,或许也不是第一个。
在此之前,身为半个精神科医生的沈矔,究竟还在多少人身上使用过这种控制。
该说是什么令他醒悟?
任何外在的力量似乎都没办法撼动几十年根植在生命里的行为准则。
如果不做医生,只是单纯想要继承家业的沈续……
他简直不敢想。
身体阵阵发寒,沈续双腿一软,险些摔倒在地。汤靳明眼疾手快,用力将沈续抱在怀中,支撑着他的身体,低头沉声:“听着,你没有对不起任何人。你是受害者,有权利知道真相。”
“可我。”
“没有可是。”
汤靳明表情严肃:“你和施妩小姐都是受害者,精神控制几十年同样是不可饶恕的犯罪,就算法律无法确定性制裁,但好在及时察觉,现在脱离也不晚。”
脖颈的伤痕又开始滚烫,沈续的视线从汤靳明的肩膀穿过,再度落到那个露台上——
不知何时,竟然有个身着白大褂,脖颈挂着听诊器的人,趁他未察觉的时候悄然地站在那。
沈续定睛,呼吸瞬间凝滞,惊恐地在汤靳明怀中挣扎。
沈矔站在那冲他挥了挥手,表情十分温柔。
沈矔单手撑着栏杆,笑道:“skyler,欢迎回家。”
“……”
岌岌可危的精神终于好似开线的毛衫,彻底被撕碎了。
汤靳明用力控制住沈续,使劲将他往自己怀中按。但沈续早就不是少年时期那个他只用一只手就能镇住的身量,他轻而易举地挣脱,喘着粗气脱掉外套,狠狠摔在草坪后的几秒内,忽而又极其平静地落泪。
沈续无措地用掌心捂住眼睛,但湿润还是从指缝中逃离。
他眨眨眼,睁着眼问汤靳明:“这就是母亲不想见到的我的原因吗?”
还是说,施妩和他一样,那些年都是这么过来的。
“我会陪你治疗,沈续,你康复过。”汤靳明捡起外套,拍了拍蹭在袖口的灰,语调前所未有的耐心:“只是偶尔的失常而已,不算什么。”
男人顿了顿,面色绷得很紧,却在晃而勾起唇角的瞬间烟消云散。
他缓缓地说:“沈矔最初接我到这里,企图花时间控制,等到我彻底听话后再送回给汤连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