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子里闷得像个蒸笼,窗外蝉鸣聒噪,一下下戳着她的太阳穴。
系统那冷冰冰的电子音还在她脑子里嗡嗡作响,报出那个天文数字般的积分——她辛苦积攒、准备用来兑换各种“魅力光环”和“机遇卡”的老本,此刻像被戳破的气球,彻底瘪了下去。
“真的要这么多?”柳思语不死心,声音干涩地追问,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系统:【目标病症涉及深层基因序列修复及功能性重建,所需药剂为三十年后尖端生物科技产物。宿主当前积分仅达兑换门槛。是否确认支付?】
柳思语猛地坐起身,胸脯因为急促的呼吸剧烈起伏,带得身上穿着的洗得发白的碎花衬衫都绷紧了。
柳思语盯着前方,仿佛能看见闻宴西那张轮廓冷硬、带着军人特有坚毅的脸,还有沈照月站在他身边时,那副沉静又仿佛掌控一切的样子。
凭什么?
就凭沈照月是个医生,知道了闻宴西那个难以启齿的秘密,所以就能拿捏他?
会医术有什么了不起的!
“确认!”这两个字几乎是从柳思语牙缝里挤出来的,带着孤注一掷的狠劲,“马上给我买!越快越好!”
系统:【积分扣除完成。特殊物品采购通道已开启,预计物流时间:48小时。请宿主耐心等待。】
系统光屏闪烁了一下,彻底沉寂下去。
柳思语像被抽走了脊梁骨,重重跌回床上,额头上沁出细密的冷汗。
空荡荡的积分栏像一张咧开的嘲讽大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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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思语翻了个身,把脸埋进带着淡淡霉味的枕头里,身体微微发颤。
不是心疼,是破釜沉舟后的虚脱,以及一种扭曲的、即将翻盘的亢奋——只要闻宴西好了,沈照月那个医生,还有什么拿捏他的资本?
他需要的,将是一个能给他完整家庭的女人,一个像她柳思语这样年轻、充满活力的女人!
……
周六的县城,比平时更添了几分喧闹。街边小贩的吆喝声此起彼伏,自行车铃铛叮铃铃响成一片,空气里混杂着尘土、油炸食物的香气和淡淡的汗味。
岳秀兰风风火火地拉着沈照月,穿过熙攘的人群,目标明确地扎进一条相对僻静些的巷子。巷子尽头,一块褪了色的旧木招牌悬在门楣上,“巧手张记婚服”几个字尚能辨认。
“张老板!张老板!贵客上门啦!”岳秀兰人未到声先至,嗓音洪亮地掀开了店门口的蓝布帘子。
店里光线有些暗,却收拾得格外整洁。一架架挂着各色布料的木架靠墙立着,空气中浮动着新棉布和樟脑丸混合的独特气味。柜台后,一个戴着老花镜、头发花白的老裁缝闻声抬起头,脸上立刻堆起生意人热络的笑。
“哟,岳同志!快请进!这位是……”张老板的目光落在沈照月身上,镜片后的眼睛亮了一下。
“我妹子,沈照月沈医生!下个月大喜,赶紧的,把您压箱底的好料子都拿出来瞧瞧!”岳秀兰把沈照月往前轻轻一推,自己熟门熟路地拖过两张小马扎坐下,拿起柜台上的大搪瓷缸子就灌了一口凉白开。
“沈医生?哎哟,听说过听说过!给咱们卫生院解决过不少疑难杂症呢!真是人美心善!”张老板连声夸赞,手脚麻利地从柜台底下抱出几卷用油纸细心包裹着的料子,小心翼翼地一层层揭开,“来来来,您掌掌眼。这是正苏杭的软缎,这是重磅真丝……颜色正,光泽好,耐穿!”
几匹鲜艳的绸缎在略显昏暗的店里铺展开来,流光溢彩。桃红娇艳,玫紫富贵,湖蓝清雅……岳秀兰看得眼花缭乱,啧啧有声。
沈照月的目光却越过那些缤纷色彩,落在了最底下那匹沉稳厚重、红得如同凝固火焰的正红色绸缎上。那红色纯粹,浓烈,不带一丝杂色,仿佛蕴藏着千百年来的喜庆与郑重。
“这个。”沈照月伸出手指,指尖轻轻拂过那匹红缎,冰凉的丝滑触感下,是沉甸甸的质感,“麻烦您了,张老板。”
“好眼力!”张老板笑得见牙不见眼,“这才是咱们老祖宗传下来的正宫红!大气!配沈医生这通身的气派,再合适不过了!”他连忙招呼旁边打下手的学徒,“柱子,快!把里屋那张大案板清理出来!请沈医生进去量体!”
里屋比外面更敞亮些。沈照月依言站定在屋子中央一块略高的木台上。张老板拿着软尺和粉饼,神色变得极其专注,围着沈照月上下忙碌起来。
“肩宽……嗯,标准得很!”
“臂长……好!”
“腰围……”软尺在纤细的腰肢上轻轻环过,张老板眼中满是赞叹,“沈医生这身段,真是老天爷赏饭吃!天生的衣裳架子!这腰是腰,腿是腿的,等到了结婚那天,新郎看见新娘子打扮的你,准保挪不开眼!”
张老板半是恭维半是真心地感慨着。
沈照月微微侧头,看着墙上斑驳水银镜里模糊的身影。那抹浓烈的红色料子正搭在她肩上,衬得颈间那片肌肤白得晃眼。她没说话,只是嘴角几不可察地向上弯起一个极小的弧度,很快又隐去了。
看得出来,这位张老板是有几分真本事在身上的,包括他拿出来的这几匹料子,哪怕是在沪市都未必能买的到。
岳秀兰在一边看得津津有味,插话道:“张老板,您可得拿出看家本事,做得板正点!我们赶着下个月办事儿用呢!”
“放心!岳同志,沈医生,包在我老张身上!”张老板拍着胸脯保证,一边麻利地在关键尺寸处用粉饼画上记号,“款式就按您之前定的传统龙凤褂?领口、袖边、裙摆的滚边和刺绣花样,您看是选金线盘龙飞凤,还是银线缠枝牡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