洗砚心知自己说什麽也没有用,不过他倒也不准备再劝。
江阳府又不是上都城,既无教条束缚,又无长辈管制,公子想做什麽就去做呗!
一切随心,自在为上。
“没什麽。”洗砚手上的动作不停,三两下就帮公子整理好护具,而後神神秘秘地附在其耳侧说道,“我是说,公子可要保护好文娘子!”
见宋凛生面色一滞,随後满脸通红,洗砚这才退回来,仰面笑得开怀。
他又不是傻的,今日自遇见穆大人之後,公子似乎就不是很高兴。
此刻自然是需要给公子摇旗呐喊丶鼓足士气的时候了!
“你……”宋凛生凝眉,强自镇定地瞥了洗砚一眼,“嗯,我知道。”
洗砚绷着唇角,双眉调皮地挑了挑,没想到公子一句话却转了好几个弯。
这样也好,闷葫芦开窍头一遭嘛。
洗砚憋着笑不再多言,默默退至一旁。
宋凛生头顶着斗笠,摸着田埂下了水田,脚下淤泥重重,想要拔足前进都不是什麽容易事,更何况水下虫鱼破多,他似乎都能感到游鱼划过裤脚带起的黏腻湿滑。
实在……令人感到不适。
他倒没什麽。
看着前头怀抱着秧苗如入无人之境的小玉,宋凛生担忧至极。
“小玉,慢些。”宋凛生轻呼一声,随即深一脚浅一脚地跟上去,“等等我。”
“你快些!”
文玉回身看着宋凛生略显笨拙的动作,他颇高的身形此刻在稻田里帮不上什麽忙,反倒令他脚步不稳。
“罢了罢了,还是慢慢来罢,我等你!”文玉挥挥手招呼着,话音落下却又折回来几步。
而这一幕自然落在了立于田埂之上的衆人眼中。
洗砚自是不必多说,心中已然乐开了花。
郁昶亦是一言不发,目光沉静地看着文玉左手把着秧苗,右手挂着背篓。
分明有法力,却要自己下地受罪。
他……都不知该说什麽好。
从前她……
郁昶别开脸不再去看,也不想再说什麽从前。
眼前的每一寸光景都在时刻提醒着他,如今已然不是从前了。
只是他掩于袖中的指尖仍是蜷了蜷,而在看不见的稻田水下,往来的游鱼和混杂其中的虫害随之四散而去,不敢再靠近文玉一丝一毫。
他倒知道这些东西咬不死文玉,但是……也不想让她疼。
水下的世界,没人能越得过他去。
倒是穆同打着扇子来回扇动着,其发丝飞扬间,面上露出赞赏的神情。
“如今文娘子这样躬身实践丶亲力亲为的女子,真是少见。”
一旁的洗砚闻言点点头,穆大人说的虽然是打趣的玩笑话,可的确也是实情。
从前他见过的那些娘子姑娘,还从没有一个像文娘子这样的。
生动丶鲜活,周身的生命力旺盛至极,往那一站就让人觉得眼前一亮。
要不怎麽说他家公子眼光好呢?
洗砚忽然想起了什麽,与穆同和郁昶问道:“穆大人,荇荇姑娘,您二位可要一同下去试一试?”
“啊,这倒不必。”穆同笑弯了眼,左右摇着扇,“同家中的田地还愁得无人打理呢。”
他哪里有精力在此处为宋大人打白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