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终还是什麽也没说,只剩下烛火跳动,满室寂静。
反观文玉,一溜烟儿地出了内室,可即便来到外间也仍是心神不宁,索性几步快走,径直出了观梧院。
月明星稀丶风声舒朗,文玉一手拨开拱门上的花丝,探身往外走去。
如今已是後半夜,整个宋宅都沉浸在温和的睡梦之中,除却廊下三两灯盏,这园中可以说是空无一人。
无人出来总动,也正好无人打搅文玉。
荇荇丶郁昶……
文玉心中默念着,竟一时不知哪个才是身後人的真名姓。
方才的变故来得太快,让她一时措手不及,直至此刻也尚未完全反应过来。
轻轻呼出一口浊气,文玉漫无目的地四处走着。
虽然她平日里很少出观梧院,但这里横竖是宋宅,即便她闭着眼走,也不会有什麽事。
穿回过曲折的连廊,越过渐次盛开的花圃,待文玉再次停下脚步之时,星月依旧丶风声仍在。
只是眼前的景致却不大相同了。
文玉偏头看着眼前的院落,此处是宋凛生的书房,她并不陌生。
方才叫宋凛生先折回来歇息,也不知他睡得好不好,连日来的奔波恐怕将他累坏了。
文玉沉吟片刻,还是决定自己进去看看,她动作轻些,莫惊扰了宋凛生便是。
院门半掩,露出内里的点点风光,几枝深灰色的枝桠探出来,在夜里看着很是疏落。
先前洗砚说要在此处栽上几株玉兰树,没想到动作这样快。
只是如今不是玉兰花开的时节,可惜了些。
不过玉兰花虽没开,尚且还有宋凛生这株白玉兰可以一观。
文玉抿唇憋着笑意,轻手轻脚地上前推开了院门——
月华满地丶似水波一般在庭院中涌动,玉兰树自水中拔地而起,虽未开花却不难看出生得很好。
而树下宋凛生负手而立,正仰面瞧着其曲折蜿蜒的枝桠。
分明是空无一物,他却看得比繁花茂盛还要认真。
院门开合的声音响起,宋凛生随之收回目光向这头看来。
一时间,和文玉的视线撞了个满怀。
四目相对,文玉不禁愣了愣,“宋凛生,不是叫你回来歇息麽?”
“怎麽在这里吹风?”待反应过来,文玉鼓着两腮,佯怒道。
宋凛生闭了闭眼,似乎没想到文玉会在此刻造访,待他再睁眼确认文玉的身形不曾消失之後,便赶忙迎了上来。
“小玉。”宋凛生步履匆匆,转眼便来到文玉身前,“你怎麽来了?”
他身着单薄的里衣,外头只罩了件霜色的长袍,随着脚步移动,衣摆似船桨一般搅动着满地月华。
风声不止丶衣衫翻动。
文玉昂首看着立在她身前的宋凛生,此刻他解了发冠任青丝在脑後飞扬,全然没有白日里的齐整规矩丶一丝不茍,却是另一番生动鲜活丶摄人心魄。
“我……”文玉犹豫着,不知从何说起。
方才发生的一切太多太杂,实在是纷乱至极。
“你一个人过来的?”宋凛生将文玉整个人左看右看,顺带还侧身去看文玉身後,“怎麽不叫阿柏点个灯?”
说着,宋凛生便解了长袍转手将文其披在文玉肩头,末了还拉了拉衣领,将文玉裹得严严实实的。
便是一缕风声也别想吹到小玉,宋凛生暗自想到。
“我……”文玉任由宋凛生为她理着长袍,仍是仰面看着宋凛生。
看他眸如水墨丶眉似远山。
看他星辰此夜,风露中宵
“先不说我。”文玉一偏头,直勾勾地看着宋凛生,“先说你为什麽不睡觉。”
难不成以为自己的铁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