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背过身,宽大的衣袖下,手指微微蜷缩,试图整理骤然翻涌的情绪。
“从前你便是这般不将己身性命放在眼里,我能救你一次,岂能次次都恰好赶到?闻人逝水他根本不懂如何护养你,只会将你纵得愈发肆意妄为!你每一次,每一次都不懂珍惜自己!”
“若早知你回二十四桥是这般结果,当初我绝不会允你离开!”
晦明灯睫羽轻颤,眼底闪过一丝心虚,悄悄抬眼觑了觑云慕亭紧绷的蓝色背影。
他迟疑片刻,伸出手指,轻轻拽了拽对方冰凉的绡丝衣角,声音低软下去。
“你别凶嘛,我伤口疼。”
云慕亭身形一滞,周身冷厉的气息微敛。
他沉默片刻,终是重新坐回床沿,姿态依旧挺拔端方,如雪中青松。
“上天庭于三界筛查影障之事,你可知晓?”
他再开口时,已恢复了那副古井无波的腔调。
晦明灯轻轻点头。
这些时日,闻人逝水早已将外界大事,尤其是这等紧要事务,巨细无遗地告知了他。
“你那位师弟弥雾,体内查出了影障。”
云慕亭的目光落回晦明灯脸上,不放过他任何一丝细微表情。
“二十四桥数十名外门弟子亦未能幸免。如今,他们皆被收押于上天庭水狱深处,等候审判。”
晦明灯指尖微微一颤,攥紧了身上的锦被。
“自今日起,你行事需得谨言慎行,收敛心性,再不可任性妄为。”
云慕亭的声音压得极低。
“你身负之秘,唯有天知地知,你知我知。一旦泄露,三界虽大,亦再无你立足之地。”
晦明灯垂眸,盯着被面上繁复的云纹,低声道。
“我知道轻重了。”
他忽然抬起头,眼中带着一丝急切。
“你可有办法,让我见弥雾一面?”
“见他作甚?”
云慕亭眸光锐利。
“有些旧事,需当面问个清楚。”
晦明灯语气坚持。
云慕亭凝视他片刻,终是应允。
“可以,但我需在场。”
他略一沉吟,决断道。
“就今夜。事不宜迟,免生变故。”
云慕亭沉默地凝视着他。
那双总是蕴着寒潭静水般的眸子里,翻涌着极为复杂的情绪。
有关切,有薄怒,但最深处的,是无论如何都化不开的担忧与后怕。
他终是几不可闻地叹息一声,恢复了那副冰川覆顶般的清冷模样。
“躺好。”
晦明灯难得没有反驳,依言缓缓躺下,只是目光仍殷切地望着他。
云慕亭在床沿坐下,指尖凝起一抹淡蓝色的柔和光华,轻轻覆在晦明灯腰腹间的旧伤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