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嫂不要给任何人开门,我很快就回来。”
他走後,沈明蕙靠在床的里侧,细细思索白天发生的一切,黑衣人那句“掌柜的”令她惊心。
是什麽样的掌柜的会去杀她,又是为什麽必要杀她?
她想起芽儿的话,心总更是恐惧不已,她知道江抚眉所谋甚大,而且很有可能是朝着承平王府来的,那麽有没有可能,自己只是她用过的一枚棋子,用完了,就要毁掉,毕竟死人的嘴才最严实。
正胡思乱想着,突然听见一声不太大的响声,接着,便有窸窸窣窣的脚步声。
沈明蕙猛地睁开眼睛,惊恐地捂住自己的嘴。
她突然想起,方才郎羽离开的时候,并没有带着大福一起,她看见大福去而复返,难道……
如果江抚眉要杀她,那现在就是最好的时机,那位大福姑娘的武功超绝,对付她和李景渝,简直轻而易举。
而如今,李景渝不在……
沈明蕙感受到了巨大的死亡恐惧,在这种恐惧下,她突然意识到自己已经是死路一条,不如拼了命地逃,或许还能博得一线生机,只要让大相国寺的沙弥看到她,想必那刺客也不敢明目张胆杀人!
于是她悄然捏起裙角,系在腰间,憋足一口气,飞快从床上蹿下来,正与那个刺客擦肩而过。
“救命!”她大声喊道。
刺客或许被她的行为吓了一跳,愣了一瞬,等反应过来後立刻追了上去。
沈明蕙跑出去,却不料拐错了方向,进入死路,她听见刺客的脚步声在向她逼近,只要拐过墙角,就能抓住她。
她心急如焚,正以为自己死路一条时,身後的房门突然打开,一只裹着黑衣的手猛地捂住她的嘴,将她拖了进去……
李景渝回来时看见窗户是开的,惊掉了半条魂,他大声呼唤沈明蕙,一跃飞上二楼露台,从窗户钻进房间,却见沈明蕙好整以暇,坐在床边。
她擡眼看他,泪流满面。
“长嫂,你可还好?”李景渝关切道。
沈明蕙摇摇头,抹了一把泪水:“没事的,哭出来就觉得好多了。”
李景渝左右看看,房间没有毁坏的痕迹,心中总算安定下来,他起身关上窗户,轻声道:“我见窗开着,吓死了,还以为是刺客追了过来。”
沈明蕙道:“这里是大相国寺,刺客想必不敢来。”
两人屋子里说着话,全然不知檐角之上,一具绵软的尸体随风飘荡。
沈明蕙遭遇劫匪的事情很快就传遍了京城,江抚眉惊怒交加,不顾一切跑到锦衣卫衙门找到叶叙:“哥哥,可找出凶手了?”
叶叙正对着那具了无生气的尸体发呆,江抚眉一进门就和那具尸体正面相见,当时就吓了个半死。
那具尸体正是大福从大相国寺带回来的刺客,只是此刻他不仅没有黑衣穿,连肚皮都被划了个口子,用鈎子鈎住两侧皮肉,露出里面的内脏来。
腥臭熏天。
江抚眉立刻感到胃中一阵不适,果断出门干呕不停。叶叙跟出来在一旁抱着胳膊笑,“怎麽了大小姐,连这点东西都见不得,要如何手刃仇敌?”
江抚眉捂着胸口,不去接他的话茬,只问:“可有刺客线索?”
叶叙指指里面那具被剖开的尸体,说道:“他的腹部有一道伤疤,看上去是箭伤,不过时间太长了,不好辨认,我剖开之後查看内里……”
“你就不能直接说结果吗?”
“好吧,他曾是军中之人。”
“军中人?”江抚眉奇道,“军方的人为什麽要杀沈姐姐?”
沈明蕙一个名门贵妇,平日里谨言慎行,也很少出门,她能得罪什麽军方的人,以至于对方不惜白日劫车,光天化日之下杀人?
“这也是我想不通的,有两种可能,一种是对方是冲承平王府来的,但是若是如此,为什麽不直接杀承平王府的男人呢,那李景渝天天在外面晃悠,经常不带护卫,看上去可比沈明蕙好杀的多,更何况,死一个长媳对承平王府能有什麽影响呢,这一点说不通。”
“另外一种呢?”
“另外一种,就是这人是承平王派出的刺客,承平王府在军中势力庞大,有几个军队出来的人为他做事再正常不过,只是这一点也说不通,承平王要杀沈明蕙,直接在家动手,做成暴毙就可以了,反正沈明蕙娘家已经没人了,不会有人追查她的真正死因,故而,这两点都站不住脚。”
江抚眉沉默许久,才缓缓道:“我知道了,对方既然要杀沈姐姐却没成功,必然还有後手,且静观其变吧。”
叶叙见她突然变了脸色,颇感兴趣,问:“你为何不借探望之名亲自去问问沈明蕙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