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终指向了一个源头。
是我必须做点什么的时候了。
不能再等了。
我深吸一口气,压下内心的波澜,缓缓走进书房,站到她的身后,将手轻轻地搭在她的肩膀上。
惠蓉的身体明显僵了一下,手指像是被惊扰的蝴蝶,迅从相框上收了回来。
“账目很麻烦吗?”我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温和。
“没……没有,就是,就是随便看看。”她有些慌乱地将相框扣在桌面上,没有看我。
我没有戳破她,只是沉默地用手掌的温度安抚着她微微颤抖的肩膀。
书房里一时间静得只能听到可儿在客厅翻动参考书的细微声响。
过了许久,我感觉到她的身体渐渐放松了下来。
我俯下身,将下巴轻轻靠在她的头顶,能闻到她间残留的洗水清香。
“惠蓉,”我开口,声音前所未有的郑重,“我们……找个时间,一起回趟老家吧。”
她没有立刻反应,似乎没明白我的意思。
我看着那张被她扣在桌面上的照片,一字一句清晰地说道“回去看看外公外婆。我们两个一起。”
我的话音刚落,怀里那具曾经在无数男人身下辗转承欢、早已对任何冲击都习以为常的身体,剧烈地颤抖了起来。
她猛地抬起头,那双总是含着媚意的桃花眼里,第一次出现了近乎“惊恐”的慌乱。
惠蓉猛地从我怀里挣脱出来,转过身,那双刚刚还浸润在悲伤与眷恋中的双眸此刻已经竖起了层层叠叠的锋利壁垒。
“回……回去干什么?”她的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但语气却故作轻松,“好端端的,又不是逢年过节,突然跑回去,外公外婆还以为家里出什么事了呢。”
每年春节我们都会例行公事般地回去拜年,住上两三天,她表现得像一个完美孝顺的外孙女儿,周到、热情,无可挑剔。
但那份完美之下,总有着一种微妙的距离感。
我心中暗叹一声,知道这场“谈判”不会那么容易。
她又想逃了
“就当是散散心。”我凝视着她的眼睛,语气温和而坚定,“今年中秋我们都忙着没回去,不是吗?就当是回去看看他们,顺便在镇上住个周末。”
“不行!”她想都没想就脱口而出,语气尖锐得像是在应激,“店里最近要上秋季新款,忙得要死,我怎么走得开?王丹那边也一堆事,我不能把所有事情都压在她身上。”
她开始在书房里焦躁地踱步,像一头被困在笼子里的野兽。
我的目光落在了她的右手上。
她的右手拇指,正下意识地反复用力抚摸着自己的指甲盖。
就是这个动作。
这是她内心极度焦虑时的标志性动作。在我现她秘密的那晚,在李总闯入王丹家,在冯慧兰陷入危急……
每一次当她感到失控和恐惧时,这个小动作都会出卖她。
她以为她在用理性的借口反驳我,但她的身体却在用最诚实的方式向我出求救的信号。
“一个周末而已,店里的事可以交给外包的助理,而且我知道你们最近已经配好了aI客服。”我走到她面前,轻轻握住她那只正因为焦虑而冰凉的手,“至于外公外婆那边,我们提前打个电话,就说我们想他们了,想回去陪他们住两天。他们听到只会高兴,怎么会觉得被打扰?”
“你……”惠蓉的呼吸变得急促起来,她试图把手从我掌心里抽出去,却被我握得更紧。
她的眼神闪躲,不敢与我对视,
“林锋,你到底想干什么?日子过得好好的,为什么非要突然提这个?”
她的声音里已经带上了快压抑不住的怒气。
再扯下去,只会变成无意义的争吵,我决定快刀斩乱麻。
该到摊牌的时候了
我没有再跟她辩论那些借口,而是将她另一只手也握住,让她只能正视着我。
看着她那双写满了慌乱与戒备的眼睛,我一字一句地将最后那层窗户纸捅破。
“惠蓉,你在害怕,对不对?”
她整个身体都剧烈地一震,那份伪装出来的愤怒和焦躁如同被戳破的气球,瞬间泄得干干净净。
她的嘴唇翕动着,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只有那双漂亮的眼睛里迅蒙上了一层水汽。
看到妻子这副模样,我的心痛得无以复加。
我将她轻轻地拉进怀里,紧紧地抱着她,下巴抵着她的额头低声说道
“对不起……老婆,对不起。”
“这十年来,我一直以为我给了你一个安稳的家,给了你平静的生活,我们就很幸福了。我……我一直都忽略了,忽略了你心里藏着的那些痛苦。我看到了你白天的贤惠,却没能看穿你夜晚的眼泪。直到……直到我打开了那个潘多拉的魔盒,我才知道,我们这个家原来已经渐行渐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