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几天,这个家完全沦为了一座密封的丹炉。
那扇被勒令“不许关”的房门恰似一柄悬在我头顶的诛仙剑,剑锋未落,剑意却已是遍布各处。
为了“年级前五十”的悬赏,我算是将这副百十斤的骨肉彻底典当给了书案,活似一个要逆天改命的野修,凭着一罐罐浊汤般的咖啡因吊着元神。
桌角的空罐子越垒越高,成了副丘冢的模样,祭奠着我那些逝去的睡眠。
而小姨则是真把“监工”这活儿修成了一门正经大道。
头两日,她绝对存了试我道心的念头,举止间皆是绵里藏针的考较。
每到深夜打磨功课的关口,她便会特意换上那袭墨绸缎子的吊带睡裙出来。
薄薄一痕黑,虽说滑溜溜贴着身,却挂不住几两肉,只在灯下漾着些幽微的光。
跟着她就在这方寸厅堂间用起凌波微步,将地板走成了瑶台仙苑。
当然,之后还有全方位无休止的劫数。
有时是水果刀磕在玻璃碗上,“叮”的一声,脆生生扎人耳鼓;有时是裙裾拂过肌肤的窸窣微声,“沙沙”作响,痒丝丝动人心弦。
我这屋的门框成了她精心布置的画框。
只要我眼风稍斜,就能瞥见一道墨色的剪影在光影里荡漾。
灯色泼在她修长的腿上,晕开一片冷汪汪的润白。
随着步子起落,裙摆忽开忽合,那一大片亮晃晃的肌质起伏不定,如同月下潮涌,绵延不绝。
所有的动静都在变着法子来牵扯我的三魂七魄。
但我却凭着胸中一口与她较劲的底气,把屁股给牢牢定在了椅子里。
只要一想到如果真闯进了前五十,就能细细体会那初绽的柔荑,凝露的指尖,甚至是更销魂的地界……我就觉得眼前这些面目狰狞的电磁场和有机链霎时都眉目生动起来,甚至还透露出几分撩人的媚态。
我咬着笔杆,在心里把每个公式都拆解开来,臆想成小姨优美曼妙的身段。
果然,欲望才是人类进步的第一生产力。
不过等到后面复习到艰深的阶段,这般刻意的挑逗便少了。
每当黑夜浇在整座城市上头的时候,这间屋子也会一齐安静下来。
不知道从哪天开始,小姨不再坐在沙上看那些咋咋呼呼的无脑综艺,也收了那些令人心猿意马的声响。
她剩下的大部分时间会搬把椅子搁在我斜后方。
一个恰好看不见她,却偏偏能觉着她存在的角度。
我虽然瞧不见人,可背上那片肌肤却始终处在一种“过敏”状态,无端地着烫,就好似她射出的眼光是有热度的。
小姨只要一抬头,就能把我每一次翻书,每一次落笔,甚至我思考时无意识转笔的小动作全都尽收眼底。
我确实没想到,这种无声的陪伴居然会比先前那些铺陈张扬的惹弄更加熬人。
就像文火慢炖,莫名地将明面的焦躁与心底的安稳细细煨在了一处。仿佛只要她在后面坐镇,这满卷子的难题就不敢造次。
周五,凌晨零点。
窗外正下着一场罕见的暴雨。
轰隆隆的雷声碾过云层,将漆黑的夜幕扯开一道道口子,似要将这憋闷了许久的老天给捅出个窟窿。
“啪。”
我把手里的中性笔往桌上一摔,长长地吐出口气。
搞定这套号称“做完怀疑人生”的黄冈密卷,用尽了我最后一滴脑浆。
肾上腺素退去后,疲惫感沉沉地压了下来。脖子僵得如同一块生了锈的轱辘,略微转动,颈椎骨便出“咔吧”一声轻响。
客厅里静得瘆人。
那盏橘黄色的落地灯还醒着,在昏暗的空间里吐出一圈朦胧的光晕。
我端着早就干涸了的空杯子挪出去,想寻些续命的苦水。
但刚一迈进厅堂,脚就被地板黏住了。
小姨睡着了。
她没回房间,整个人猫儿似的蜷在沙里。
大概是翻身的缘故,那件墨色的睡袍下摆早就失守,跑去了腿根。两条玉柱一般的长腿斜斜搭着,在昏黄的灯下泛起一片温润粉白的光泽。
一本《百年孤独》摊开着扣在她的胸口,随着均匀的呼吸在绵软的奶脯上富有韵律地一上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