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不会是——
她马上检查了自己识海内盘踞的那团魔刹,它如同粘稠的水蛭,正极其缓慢、极其隐秘地伸展着触手般的边缘,试图将灰暗、粘腻的“情绪”无声无息地渗透渗透进她识海,见她神识探进来,又开始装死。
姜回月:……
好恶心。
姜回月倒吸一口冷气,这玩意怎么还动起来了?
她觉得不妙。一股寒意从心底蔓延开来,整天上课都心不在焉。
待今日的课程结束后,姜回月心事重重地随着人流返回宿舍。夕阳的余晖将山道染成暖金色。魔刹蠕动的景象和那股莫名涌上的虚无感,如同附骨之疽,纠缠不休。她竭力梳理着思绪,试图找出魔刹运作的蛛丝马迹,前方却传来一阵喧哗。
“快看!内门的师兄在砺锋坪比试呢!”有弟子兴奋地喊道。
“谁啊谁啊?”
“有剑道课的师兄付亭师兄,快走!”人群顿时骚动起来,纷纷朝演武台涌去。
江玲瞬间被点燃了热情,双眼放光,一把拉住姜回月和贺兰馨的手腕:“阿月!兰馨!快!”
她不由分说,拖着两人就往前跑。
沿途的外门弟子们脸上洋溢着纯粹的兴奋和期待,脚步轻快。这股蓬勃的生命力和简单的快乐竟意外地稍稍冲淡了姜回月心头沉积了一天的阴郁,她索性先不想了,跟着去看热闹。
没想到竟然是老熟人,江玲的兄长江澈。和他比斗者,则是姜回月剑道课上的师兄付亭。
演武台由坚固的青金石砌成,在夕阳下泛着冷硬的光泽。
两人的剑法对于外门弟子而言,精妙迅捷,每一次碰撞都激起清脆的金铁交鸣,劲气逸散,轰鸣作响,引得台下惊呼连连,喝彩声此起彼伏。巨大的木制记分牌悬挂在台侧,此刻清晰地显示着:付亭名下刻着一个醒目的“一”,而江澈名下则是空白。
江玲在她身边激动得直跳脚,脸颊绯红,双手拢在嘴边大喊:“哥!加油!”
贺兰馨也踮着脚看,不时为精妙之处鼓掌。就连姜回月也被二人影响,喊了几句加油。
付亭和江澈并不是高阶修士,这次比试更多是朋友间交流,交手间难免被台下影响。正全神贯注与江澈缠斗的付亭,骤然听到一道熟悉声音,心神猛地一荡!
他几乎是本能地,剑招出现了一丝微不可查的迟滞,目光下意识地朝声音来源——姜回月的方向飞快地瞥了一眼。
江澈抓住机会,手中长剑化作一道迅疾的流光,精准地突破了付亭因分心而露出的防御空档,一举夺得此局胜利。
“哇——!”台下瞬间爆发出更大的惊呼和喝彩!
江玲激动极了,大喊:“江澈师兄,太厉害了!”
她脸颊通红,眼神亮亮的,江澈稳住身形,抬手抹了把额角并不存在的汗,目光精准地找到台下兴奋的妹妹,嘴角勾起一个自信又略带得意的笑容,还冲她挑了挑眉。
此局结束,二人先稍作休息。
“哥!好久不见啊!”江玲凑到江澈面前,笑嘻嘻地打招呼。
江澈故意板起脸,翻了个标志性的白眼:“谁是你哥?边待着去。”
江玲嚷嚷起来:“至于吗你,不就是娘托人捎来的那盒软酪酥我没给你留嘛,小气鬼,有没有点男子汉气概啊!”
她做鬼脸,一副理直气壮的样子。
“呵!”江澈冷笑一声,随即话锋一转,带着点兄长的审视,“少打岔,你这几天修炼怎么样?没偷懒吧?别给我在外门丢人现眼噢。”
江玲:“……”
切,用他管,自己还被师尊罚着扫山门呢。
江澈目光转向贺兰馨,语气温和了许多,“兰馨最近可好?”
最后,他的视线落在姜回月身上,“姜师妹。”
姜回月笑道:“师兄,好久不见,当日一别,我一直记得您和丘师兄。”
江玲道:“是啊,她一直想还你和丘师兄灵石,正愁没有机会。”
江澈说:“哎呀,这有什么着急的嘛。”
江玲继续吹捧他道:“对啊对啊,不过哥你刚才那一剑真是太帅了,行云流水,势如破竹,简直没法形容。”
她手舞足蹈,情绪高涨,毫不吝啬地给江澈送上赞美,除去打打闹闹斗嘴,到底是亲兄妹,江澈听着妹妹夸张的吹捧,嘴角的笑意终究还是没绷住,眼中也流露出几分受用。
兄妹俩旁若无人地斗着嘴,你来我往,言语间虽有互损,却流淌着浓浓的亲近之情。
姜回月不自觉微笑想:这俩人倒是跳脱,我师兄不准我这样。
这个念头一闪而过,竟带着点莫名的涩意,好似她和成雪期感情不似江澈江玲亲厚似的。
拜托,怎么可能。
她清了清嗓子,顿时觉得无语,这魔刹怪会折磨人,手段无非是给人一些莫名其妙又矫情心酸的情绪,她只能保持理智,告诉自己别去理会。
之前并未有这样子的情况,她心下有判断:应是灵丹打碎后,没有了她原本修为钳制,所以迫不及待作怪。
这时,付亭已调息完毕,慢慢走了过来,江澈赶忙介绍,“这是你们付亭师兄。”
三人忙问好,付亭道:“我带她们这一届剑道课,都是认识的。”
他看到姜回月,眼神闪烁,不敢直视,心跳快起来,他有些不自在地清了清嗓子,掩饰性地随手挽了一个漂亮凛冽的剑花,“江澈,方才大意,胜负未分。再来一场?”
江澈正是意气风发之时,闻言朗声应道:“好啊!求之不得!”
付亭目光灼灼:“现在就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