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皇陛下圣寿无疆!”
“贺新妃入宫!”
呼喊声汹涌而来,如同潮水,一浪高过一浪。
纸屑与花瓣自楼阁倾洒而下,纷纷扬扬,将街道染成花海。
空气中弥漫着香粉与酒气,太阳逐渐爬升,照耀得金瓦闪耀夺目,仿佛整个江户城在这一刻都化作金色幻梦。
然而——就在这一派极盛的欢腾之中,忽有人惊疑出声。
“你们看……天上有东西。”
人群一阵骚动,百余双眼齐齐抬起,仰望碧空。
晨光尚早,天色透亮澄澈,白云轻浮。
但在高悬的城楼与旌旗之上,却的确有一抹影子在缓慢移动。
起初模糊,像是云层投下的错觉。
但随着它渐渐逼近,形体愈加清晰。
“哈哈,是谁挂了风筝吗?怎么像艘船似的!”
“船?笨蛋,船是在海里走的,怎么能飞上天?”
笑声自人群蔓延开来,带着嘲弄与不信。
孩童指着天空手舞足蹈,老者摇头嗤笑。
可笑声只维持了片刻,那庞然的“影子”继续前行,掠过阳光直射的空处,彻彻底底展现了它的模样——一艘木质的风帆船。
船身横陈,长约一辆重装卡车,桅杆巍然,红蓝相间的风帆猎猎鼓动,仿佛有无形的风自四面八方托举。
船底镶嵌着铜铁般的构造,微微泛着光,宛若符文或机关。
它并非远在云端,而是恰好悬浮在百米高空,不远不近,让城中无论身在何处的百姓都能看清那木纹与绳索的细节。
人群的笑声顿时凝固,表情由嬉笑转为错愕,继而是窒息般的静寂。
“那……那真的是船?”
“我的天啊,它没有落下……”
“神迹吗?是天皇的祥瑞吗?!”
有人跪倒叩,口中喃喃称颂神明;也有人惊恐后退,拉着孩子夺路而逃。
鼓乐与呼喊逐渐混乱,敲击声失去节奏,乐师们眼睛死死盯着天空,忘了手中的旋律。
士兵们的长枪齐刷刷举起,甲叶在颤抖。
船影笼罩在皇宫的屋脊与御道之上,宛若一头从天而降的巨兽,俯瞰着人间盛典。
阳光照耀下,木船的影子在地上缓慢移动,掠过彩棚、鼓手、百姓的人群。
人们仰望的脸庞在阴影中同时露出复杂神色惊惧、崇拜、怀疑,交织成一幅人间百态。
就在这天朗气清的上午,江户城的庆典,忽然被一艘空中木船的出现,推入了未知与恐惧的边缘。
皇城外围,馆驿高墙如森,朱漆大门半掩,守卫森严。
此刻的空气却凝固成一片死寂。
那本悬浮于半空的巨船,木质纹理清晰,帆布如白鹤振翼,正徐徐下降,仿佛天神御风而来。
鼓噪的百姓被侍卫驱散,空阔的御道间只余一列列甲胄森冷的武士,手扶刀柄,却无一人敢轻举妄动。
船影压落在馆驿门口,阴影如天幕覆下,令在场之人心口紧。
随着“吱呀”一声,船舷侧面竟宛如门户般开启,一道笔直的缝隙裂开,随即缓缓推阖。
其内流出奇异的光,仿佛并非凡世间的光亮,而是自远古天宫中泻下的神辉。
最先现身者是一位年轻男子。
他衣着古怪,非和袍之制,亦非唐冠之服,却自有一股大国之威。
身上着一袭青色中山装,纽扣紧列,剪裁合身,线条分明。
在平安之世的人看来,这正是“奇装异服”,陌生而肃然。
他高大挺拔,身量足有一丈余,比起场中平均只及其肩的本地人宛如鹤立鸡群。
眉目深邃,神情沉静,举手投足间不见半分惶惑,反倒有一种睥睨山川、俯瞰群生的从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