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德胜瞥了眼他手里的奏折,又回头望了眼御书房里明晃晃的烛火,心里犯嘀咕。
方才二皇子刚被押入天牢,皇上脸色难看,这时候凑上去,不是找不痛快?
但杨锋是户部尚书,又是二皇子的舅父,不好得罪,只能点头:
“杨大人稍等,奴才这就去通传。”
御书房里,宋百涛正翻着张寒雷递上来的江南布防图,听见通报,眉头皱了皱:“让他进来。”
杨锋进门就跪,膝盖砸在金砖上“咚”一声响,双手举着奏折:
“臣杨锋,叩见陛下!臣有一奏,为贤王殿下,也为皇家宗室计。”
皇上抬眼,指尖还停在布防图的港口标记上:“说。”
“陛下可知,臣女诗月与贤王殿下早有婚约?”
杨锋垂着头,声音放软,
“当年贤王殿下入寒玉寺,虽贤王退婚了,但臣的女儿爱贤王,
非他不嫁,如今贤王归朝,臣女日夜思念,茶饭不思。
臣斗胆恳请陛下,下旨将臣女赐给贤王殿下做侧妃,
一来全了旧约,二来也能为贤王府绵延子嗣,辅佐县主娘娘打理内宅。”
他说这话时,手指悄悄攥紧了袖管里西域弄来的“牵机散”,
此药无色无味,沾在茶水里,半个时辰就能让人肠穿肚烂。
他告诉女儿这是大补之药,让她进府后“好好伺候”贤王,
等苏浅浅没了,再想办法让女儿当正妃,控制贤王府。
皇上盯着他看了半晌,御案上的龙涎香袅袅绕绕,把杨锋的影子拉得忽长忽短。
“旧约?”
皇上忽然笑了声,声音里没半点暖意,
“当年贤王离京退婚之时,你怎么不提你女儿非贤王不嫁?
如今他要娶安乡县主,你倒来提了。杨尚书,你是为女儿,还是为你那刚入天牢的外甥?”
杨锋身子一僵,额头瞬间冒了汗:“陛下明鉴!臣绝无他意,只是臣女一片痴心……”
“痴心?”
皇上打断他,伸手把布防图往案上一摔,
“贤王与县主婚期已定,圣旨已下,你让朕收回成命?
再说,浅浅怀着三胞胎,此时纳侧妃,传出去,朕的安乡县主岂不成了笑话?”
杨锋心一横,膝行两步:
“陛下!臣女温顺贤淑,绝不敢与县主娘娘争位,只求能在贤王身边伺候……”
“够了。”
皇上抬手,语气冷了,
“此事不必再提。你女儿在外面养的面没十个有八个,你还有脸让她做贤王侧妃。退下。”
杨锋还想为女人的事狡辩,见皇上眼底已经起了厉色,只能把话咽回去,磕了个头,捧着奏折退了出去。
刚出御书房,他就把奏折往袖里一塞,对候在廊下的心腹低声道:
“把那东西送到贤王阿三手上,让他想法子给贤王殿下的茶里加进去——记住,别留下痕迹。”
心腹点头,揣着小瓷瓶匆匆走了。
杨锋望着御书房的门,嘴角扯出抹阴笑:
宋宴迟,苏浅浅,你们等着,就算陛下不赐婚,我也能让我女儿进贤王府!
同一时间,天牢最深处。
周牢头提着盏油灯,脚步放得极轻,一看就是个武功高手,
他走到最后一间牢房前,对着里面低声喊:“殿下,该换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