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不敢上前,沈忌琛眼睁睁看着她离开,带着曲烈山离开,看着曲烈山带着她上了一匹马,两人疾驰而去。
岳溶溶在马背上回头,凌乱的发丝叫人看不清她的神色。
沈忌琛一个趔趄,文松急忙扶住他:“侯爷!”
“追。伺机而动。”沈忌琛从齿缝间挤出这几个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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曲烈山抱着岳溶溶骑着马疾驰,他不可置信,雀跃不已,疯狂的雀跃!他终于得到了他心之所念!
痛快!看到沈忌琛万念俱灰的模样,他当真痛快!
猝不及防间却看到岳溶溶从马背栽倒下去!他悚然大惊,立刻飞身抄起她的腰,两人从马背滚了下去。
“溶溶,没事吧?”曲烈山紧张地扶起她,上下查看,拉过她的手就要检查,岳溶溶却抽回了自己的手,他愣了愣,抬眼看去,对上岳溶溶平静的目光,他心头一震,不安地唤了声,“溶溶”
岳溶溶垂眸力持温和道:“他们应该不会再追来了,你赶快走吧。”
曲烈山眉心紧皱:“你不和我一起走?”
岳溶溶点头:“嗯,我不走。”
“你要回去找沈忌琛?”曲烈山语气陡变,几乎是质问的口吻。
“是。”
“为什么!他做了那么多恶毒的!甚至诬陷我”
“因为我爱他。”岳溶溶看着他,坚定而平静。
措手不及的表白,打得曲烈山失意绝望,更浓烈的恨意喷薄而出,他彻底被激怒:“你说你爱他!你怎么可以爱他!我不许你爱他!”
岳溶溶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他。
他忽然心慌,着急地握住她的手臂:“不,你不再爱他了,你只是在气我是不是?你以为沈忌琛说的真是真的,所以故意气我是不是?溶溶,是沈忌琛在陷害”
“我不生气。”她道,“即便我相信了沈忌琛说的那些证据,相信了佩兰姐姐的话,我也不气你,否则我不会救你出来,真的,我不气你。”
可这番话却更让曲烈山难以接受,他暴戾地质问她:“你为什么不气我!你应该气我!应该恨我!沈忌琛只是骗了你婚书的事,你就那么恨他!你凭什么不恨我!”
岳溶溶道:“因为我爱他,所以我恨他。”
她此时有多平静,曲烈山就有多疯狂,以至于没有看到岳溶溶紧紧攥起的手,几乎发抖,她了解他,用最极端的方式逼他,逼他失控。
他们这么多年的情分,她要亲自和他做个了断。
他怀恨在心,五脏六腑都在翻滚灼烧,他失控地大喊:“沈忌琛算什么东西!我们从小一起长大!是我一直在保护你爱护你!是他抢走了你!”
“所以我要把你抢回来!是他先背弃了你!”
岳溶溶压住狂跳的心,声线发颤:“所以佩兰姐姐说的都是真的,是你策划了绑架,算计了我,让我给官府签署卖身契?”
“是!”曲烈山已经失去了理智,“我用镖银收买了官府,让他们把你的卖身契换成了思南坊的契约!只要你变成了贱籍,你就再也不能回到沈忌琛的身边,他们是高高在上的贵族,只有我不会嫌弃你,溶溶,不管你是什么身份,我都不会在乎!”
即便已经知道了真相,可当她亲耳听到这些话时,岳溶溶脸上血色殆尽,难以承受地节节败退,看着他的目光,像是看着这世上最恐怖的野兽,这无疑刺痛了曲烈山,他焦急地上前想要去拉她,岳溶溶却想跑,猛地栽倒在地。
“溶溶,你怕我?”曲烈山苍白着脸不可思议地看着她,突然怒吼道,“这些都是你逼我的!”他蹲下身与她平视,“当年是你要离开沈忌琛!是你拼死保护我!可为什么我带你离开,你却还是想着他!你喊我曲大哥,曲大哥!我不要做什么劳什子的曲大哥!可你偏偏还要为我和佩兰牵红线!我知道,一旦我和葛佩兰成了亲,你就会离我而去!你那么卖力地撮合我和葛佩兰,就是为了摆脱我这个心里负担!所以,我不会娶任何人!”
岳溶溶已经没有了先前的故作镇定,嘴唇颤抖,眼泪抛沙似的流了下来,她伤心难过极了,她没想过背叛她,伤害她算计她的,竟然是她最亲的大哥!
“曲大哥,我们从小一起长大”
“是啊!我们从小一起长大,你为何选他不选我?”
岳溶溶不想跟他纠缠这种问题,她想起身,却被他按住了脚踝,她只能再问他:“那三个男人呢?”
事到如今,曲烈山已然豁出去了,也无甚可隐瞒的了,他坐在她身边,笑了一声:“你去了思南坊,但是那儿进出的贵公子一茬又一茬!他们盯着你的目光毫不掩饰,我惊觉,你在那多呆一日,总有一天会有第二个沈忌琛,我绝不能让这种事发生,所以我找了那三个地痞流氓杀了他们,提前报了官,只要我为你杀人入狱,你一辈子都欠我的”
岳溶溶那张艳丽无比的脸,具是被他极端的想法吓住了,也愤怒无比地瞪着他:“杀人是会判死刑的!”
曲烈山不在意地一笑:“我早已和先前被收买的官员串通好了,他们会放了我,到时候我就带你远走高飞,谁知皇上大婚大赦天下的旨意传来,我要被押解进京。”
岳溶溶不懂了:“但你照样可以逃。”
曲烈山道:“是,我是可以,但我忽然发现,若是逃了,你就会有离开我的风险,那我不如一直被关着,只要我被关着,你就一辈子不会离开我。”
若不是沈忌琛出来搅局!事情就不会发展到这个地步!思及此,他满目怒火。
岳溶溶这才想起,之前每回跟他说起表现优异或许能减刑,会有被放出来的一天,他的容色总是淡淡的,并不热衷,现在想来,那时的他,就没有打算出来。
这简直匪夷所思,岳溶溶无法理解,想起那段跟随他的囚车进京的路途,所受的委屈和折磨,如今是多么讽刺,她难以承受地低头,眼泪泡在了水里。
良久,她擦去了眼泪,冷冷看着他:“你快走吧!他就要追来了。”
一提“他”,曲烈山就抓狂了:“他不会来了!”
“他会来的!”
两人较劲地盯着对方。
她的眼里再不见一丝温情,看着他的目光犹如看着一个陌生人,他一把攫住她的手腕:“要走一起走!”
“我不会跟你走的!”岳溶溶挣脱着,含泪愤怒道,“事到如今,你怎么还能要求我跟你一起走呢!救你出来,是我对你最后的仁义!昨日情分,今尽了断!”
曲烈山慌了:“不,溶溶你不能这么对我,你心里是有我的对不对?你只是在生气我骗了你,否则当年你怎么会舍命救我?”
岳溶溶坚定道:“这和爱情无关!是道德和责任,当年你为了我得罪沈忌琛,他要杀你,我怎么可能坐视不理,之后的种种,你心知肚明,否则你不会用这么荒唐且卑鄙的手段来绑住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