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漱芳攥着换药盘的手指因为用力而泛白,刚踏出病房,就见对面墙根谢谢倚着个男人。
谢延安嘴里叼着一根没点燃的烟,军帽檐压得低,遮住了眉眼,只露出高挺的鼻梁和线条利落的下颌线。
男人两条大长腿交叠着晃悠,听见动静,漂亮的眼睛扫过来,眼底凝结了一层寒冰,就那样一瞬不瞬地盯着罗漱芳看。
语气里却带着漫不经心,“我瞧罗护士着忙前忙后的,倒是比主治医生还上心。”
他慢悠悠站直了身,高大的身躯带着压迫性,居高临下俯视着罗漱芳,夹着烟的指尖点了点她的衬衣领口,那两颗刻意解开的扣子还敞着。
欲盖弥彰露出些许胸前白嫩的肌肤。
“我刚刚还以为自己走错地方了,”谢延安故作惊讶,抬头左看右看,“这里是医院没错,但医院里的护士都着要穿吗?不知道的还走进什么风月场。”
罗漱芳脸色一僵。
怎么就碰到这个浑不吝?
她连忙一手掩住胸口,强装镇定,“谢副团这是什么话?我衣服扣子没扣好,刚才忙起来没注意到松开了,你提醒一下就好,何必挤兑人呢?”
谢延安嗤笑一声,上前半步,军人的压迫感扑面而来,方才漫不经心的浪荡劲儿散得干净。
“罗漱芳,别以为老子看不出你打的什么算盘,你是个护士,你的工作是帮病人换药疗伤,而不是解开扣子凑到人家男人面前,一口一个宋团长的献殷勤。”
他把玩着手上的烟,眼神冰冷如刀刃,落在罗漱芳脸上,像是要把她一层层扒开,暴露出她那些见不得光的心思。
“谢延安,你!”
罗漱芳被戳中心思,又羞又恼,一张脸涨得通红,恨不得将手上的换药盘往这个刻薄的男人脸上砸去,“我没有!你不要胡说!”
“我管你有没有!我警告你,宋砚洲是叶西西的丈夫,人家有儿有女,这一点你最好刻进脑子里,再说了,你觉得你浑身上下有哪一点可以和叶西西比?”
谢延安笑得邪气,墨玉般黑亮的眸子里全是不屑。
那张脸明明那样的英俊,可吐出来的话却带着阴狠,“再让我看见你往我兄弟身边凑,或者听见你和药房的那谁嘀嘀咕咕,我不管你是哪个领导塞进来的,信不信我让你卷铺盖滚出军区?
哦,对了,顺便把你那点龌龊心思捅去政治部,让大家都来看看你罗漱芳是怎样当护士的,大白天的当着病人的面就骚。”
罗漱芳从小到大还没被一个男人当面言语侮辱到这种地步,她气得浑身抖,咬牙切齿指着谢延安就骂:“谢延安,你浑蛋!你凭什么这么说我!”
谢延安连看都不看她一眼,把烟塞回兜里,拎起窗台上的保温桶,直接推开她往病房走去。
只留下一句,“滚吧,别在这儿碍老子眼!”
罗漱芳嘴唇哆嗦,用眼神恶狠狠地剜着男人高大的背影,气得跺了跺脚,憋着一肚子气离开。
谢延安走进病房,见宋砚洲还是跟之前他来的每一次一样,就那样直挺挺地坐在病床边,连背影都显得格外寂寥低落。
“老宋,吃东西了。”
宋砚洲听到声音,转过头来,提不起兴趣,“不饿,你先放着吧。”
谢延安早就习惯了这哥们半死不活的样子,从叶西西进医院后就一直这样,他都怀疑要是叶西西一直不醒过来,他得把自己活活饿死。
他把保温桶往床头柜上一放,从一旁拖了张凳子坐到宋砚洲身边,先是去看病床上的女人,还是闭着双眼,浓密卷翘的睫毛在眼下像是开着一把小扇子。
他皱了皱眉头,怎么还没醒?
医生不是说伤口恢复得很好,脑震荡也得到控制,很快就可以醒来吗?
这医生怕不是什么沽名钓誉之辈吧?
谢延安也不理宋砚洲的拒绝,拿了个搪瓷碗,从保温桶里掏出还冒着热气的米饭,还有两个饭堂大勺掌厨的拿手菜,全都装到一起。
往宋砚洲手上一塞,不容置喙地说:“赶紧吃,老子没那个耐心跟你搞伤春悲秋这一套,老子只知道你再不吃的点东西,你媳妇醒来的话还得去照顾你!”
宋砚洲被动地拿着搪瓷碗,刚想说不吃,手上又被塞了对筷子。
谢延安吊儿郎当地,调侃道:“你以为老子乐意逼你吃?要不是赵师长千叮咛万嘱咐让我一定盯着你每天吃东西,我还不揽这活呢。
你看看你,这才几天,胡茬比路边的野草还乱,眼睛红得跟兔子一样,嫂子要是醒来看到你这样,指不定以为是哪个流浪汉跑到她面前来呢,你可别吓坏了人到时候自己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