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了什么,吃了什么吗?”
“喝了龙舌兰,”裴玉惜如实说,至于吃了什么就记不起来了,“可能中午吃了海鲜。”
“领子撩一下我看看。”
裴玉惜给医生简单看了一下。
“不严重,”医生说,“就是常见的急性过敏反应,可以口服药物缓解,如果不放心,也可以静脉注射抗过敏药物。”
“输液吧。”裴玉惜想也没想。
输液室有两张床位,中间用屏风格挡。
为裴玉惜插上输液管之后,医护人员就离开了,让他有问题按呼叫铃。房间很安静,裴玉惜理所应当地认为房间里只有他一人。
药物要逐渐生效,裴玉惜躺下之后,那种痛痒的感觉在安静的、灯光昏暗的房间里放大了开来。
裴玉惜突然有些烦躁,他在人前一直都是光鲜的形象,但凡出门或见人,妆容仪表一定得体。
就连最想念宗延的那几年,也尽量在外人面前遮掩住自己的消瘦和憔悴。
他只祈祷不要在彻底恢复之前见到宗延,毕竟,宗延一直觉得他很好看。
曾经有一次,裴玉惜只是穿了件普通的白衬衫,出门时,宗延就不知道抽了什么疯地问:“怎么穿得这么好看?”
当时裴玉惜以为他又在疑神疑鬼,什么都吝啬说。
宗延对他这个反应不太满意,走过来将人抵在墙边反反复复地吻,把这件熨得平整的衬衫柔皱了才放人:“你是我的。”
宗延会偶尔向他袒露另外一面,像狗狗一样的贪恋,裴玉惜只觉得幼稚。
宗延很喜欢吻他,像是这件事会令他获得极大的精神安慰和愉悦。
而裴玉惜总会给出诚实的身体反应,比如脸热,比如呼吸急切,就算一开始拒绝,被吻久了也会变得顺从。
裴玉惜觉得自己需要做点什么来分散注意力,他拿起手机,点开微信,找到唐苏年,不方便打字,就发了条语音过去:“苏年,刚才说的那个视频,你有吗,有的话发给我。”
唐苏年很快回过来:“有啊,我发给你,你要它干什么。”
裴玉惜说:“别管了。”
唐苏年还在泳池边和人玩耍,问人要了就立刻发了过来,实在搞不懂裴玉惜。
视频有三十多秒,但宗延的镜头只不到十秒,还是不太清晰的侧影。
这个时候的宗延还有些莽撞的青涩感,裴玉惜来来回回看了好几遍,且每一遍都放出了声音。
心情又峰回路转。
忽而此时,房间里,屏风的另一侧,响起了一道咳嗽声。
裴玉惜呼吸都停了。
看不见,但是听声音似是对方在给自己拔针头,然后坐起身,穿鞋,拿外套。
等等。
这个咳嗽声!
还没等裴玉惜做好心理准备,那边的人就从屏风的另一侧绕过来,进入了他的视线范围。
竟然是,宗延。
他怎么也在输液?
也不吭一声,是睡着了吗?
如果没睡着,将一切声音都悉数收进耳中的话,显得自己特意要来视频,又反复观看的行为,好变态啊。
裴玉惜闭上眼睛,装死吧。
但宗延的动作又停了,他没走。
裴玉惜忍不住又睁开眼,发现宗延一身简单规整的白衬衫和西裤,正笔直地站在屏风旁看着他。
外套搭在小臂上,肩膀很宽,让人赏心悦目。
然而表情凝重,眉峰凌厉,像是在对他的变态行为做出审判。
或许应该重新闭上眼睛装神志不清,但裴玉惜就这样猝不及防地和宗延四目相对了。
又一次,近距离的。
“我不知道你误会了什么,”宗延说,“但我,没有视频里那个意思。”
裴玉惜:“……”
尴尬之余,他发现宗延的中文带了些生硬的口音,用这张带着几分混血的脸孔说出来,自带一种与生俱来的高级感。
“嗯。”裴玉惜不想提,嗓子紧了紧,“你帮我倒杯水行吗?”
又动了动输着液的手:“我不太方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