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
“哪个?”裴木山顺着裴玉惜的方向看。
“那个,”裴玉惜抬手,隔空摸了摸裴宗延的脸,又放下,眼眶有些湿,“就他。”
怕父亲不能准确对上号,还念出了名字:“宗家,宗延。”
“他啊,”裴木山肃声果断否决,“他不行,宗家都没有正式认他,你爷爷要是知道,也不会同意。”
“若是认了呢?”裴玉惜问。
裴家和宗家都是在云城生根发展起来的大家族,据说爷爷那一辈有一些未解的恩怨。
但因为裴玉惜的爷爷已经去世,所以具体是什么样的爱恨情仇,他并不知晓。
父亲也未曾向他透露过。
“他两个月前才被接回云城,你什么时候跟他认识的?”
“啊……”裴玉惜知道自己有些冲动了,但刚刚见到活着的宗延,他只觉得是最好的生日礼物,现在还有些晕晕乎乎,“大概,梦里吧。”
裴木山长叹一声:“小玉,你是不是……恐婚啊?”
裴玉惜收回视线:“也有这个可能。”
裴木山静默下来。
裴玉惜给任何人的印象都是谦和有礼,温文尔雅,深受夸赞与喜爱。
从小到大,他给了他顺风顺水的生活环境。
裴玉惜也成长得很好,没有在任何一个场合,像现在这样,语无伦次,令他感到荒诞、不可思议。
好像站在他面前的,是时空之外的另一个人。
但今天是裴玉惜的二十岁生日,裴木山暂时不打算深究。
“那联姻的事就先放一放,不急,你唐伯伯那边我也没有把话说死……”余光一瞥,这个姓宗的还孤零零的在原地站着,“他怎么还杵在那儿看你,你给他下了什么迷魂药?”
如果说以上的说法都是裴玉惜单方面的,确有几分拿宗延当挡箭牌的嫌疑,可宗延这个在等人跑下去的姿态,又让他觉得事情没有这么简单,
“你们到底……”
裴木山回头,发现已经找不到人了。
从三楼的露台到一层的甲板要走大概四十阶台阶,再穿过一个游廊,裴玉惜走得稍显急切,又步履慎重。
未曾设想两人重逢的开场,或许只是近距离地看一看就好。
可还是晚了一步。
“玉惜哥,快过来,切蛋糕!”人群一侧的唐苏年在向他招手,裴玉惜又看了一圈,确认宗延确实“凭空消失”了以后,才迈步走了过去。
仿佛刚才的对视是一场幻梦,心头涌起巨大的不真实感,整个切蛋糕庆祝过程,裴玉惜都显得心不在焉。
唐苏年往他脸上抹了把蛋糕,并没能成功将兴致挑起来。
唐应白邀他一会儿去顶楼坐坐,有话想说,也被拒绝了。
“礼物交给全哥就好。”裴玉惜说,“有些头晕,一会儿就先睡了。”
“头晕吗,”唐应白说,“我陪你去医务室看看。”
“不用,”裴玉惜还是推辞,“睡一觉就好了,就是有点累。”
温岳也找他说了些话,还有很多记得的、不太熟的,裴玉惜不得不拥抱一些人,还握了很多手。
其中有一个金发碧眼的男人过于热情,身上的味道格外刺鼻。
裴玉惜皮肤有些不适,但将此症状归结为接触了太多人所致。
回到房间,洗了个澡,裹着浴袍出来,站在镜子前,他才发现不对劲。
脖子和胸前长了几粒红疹。
明显的过敏症状,不知道是不是那杯酒的问题。
龙舌兰日出是宗延爱喝的酒,裴玉惜只在他酒后失控时感受过味道。
清甜,热烈,醇厚,又带着野性。
就像宗延。
全身都沾了水,皮肤又痒又痛,裴玉惜担心症状加重,立刻去了二层的医务室。
有一位医生在看诊,这医生大概三十岁左右,带着一副黑框眼镜,困得直打哈欠,硬撑着眼皮向裴玉惜询问情况。
“什么时候发现的?”说完,医生又打了个哈欠。
“刚刚。”裴玉惜说,“洗完澡发现的。”
“洗完……还沾水了?”
裴玉惜:“……我事先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