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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3章 山谷(第1页)

天边泛起一抹鱼肚白,将仙关堡的断壁残垣染得微亮。堡内燃烧的房屋火势渐渐弱了下去,多数地方已熄灭明火,只余下缕缕青烟袅袅升起,混着空气中未散的血腥与焦糊味,透着劫后余生的死寂。

受惊的马匹零散聚集在空地与屋檐下,垂着脑袋轻轻刨着地面,偶尔出一声低低的嘶鸣,再无往日的神骏。

一名甲胄染血的统领犹豫片刻,对着玄阳子拱手问道:“道长,若那血魃与赤骸妖不除,往后……会生何事?”

玄阳子目光扫过满地狼藉,语气凝重:“你们也见过被血魃吸干精元的将士尸体——此害不除,不出一月,上津周边所有县镇都会变成死城;七日之后,死去的人会受邪气侵染,化作新的赤骸妖,届时便是数万妖物肆虐;若再放任不管,邪祟蔓延,不出一年,整个大唐的土地,都可能沦为赤骸妖的天下。”

这话如惊雷般炸在众人耳边,士兵们面面相觑,眼中满是惊惧。他们亲眼见过玄阳子的道法,也亲身体会过妖物的凶残——方才激战中,死去的同伴如纸屑般不堪一击,那深入骨髓的恐惧,此刻仍在心头翻涌。

就在气氛沉重之际,乔都尉迈步走到人群前,声音沙哑却有力:“商州折冲府士兵,出列!”

人群里沉默片刻,几道身影缓缓走出,挪到前列。最后一人站定后,众人望去,竟只剩八人——乔都尉带来的二十名精锐,经此一役,折损过半,只余这寥寥数人。

乔都尉看着眼前熟悉的面孔,眼眶微微红,心头如刀割般疼。但他很快压下悲痛,抬手按在最前一名士兵的肩上,声音沉得能砸进土里:“弟兄们,我知道你们怕——那些妖物有多凶,死去的兄弟有多惨,咱们都看在眼里,怕,是人之常情。可咱们是士兵,是大唐的守卫者!”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每个人的脸,语气愈坚定:“咱们退了,身后的县镇就完了;咱们逃了,家里的阿爷阿娘、妻儿,就要直面那些吃人的妖邪!战场是生死的终结,可也是保护家人的代价——现在,愿意随我继续留下来,跟道长一起除了那血魃的,往前踏一步;不愿意的,我乔杉绝不说半个‘不’字!”

话音落时,乔都尉率先往前踏了一步,甲胄碰撞声在寂静中格外清晰。他站在晨光里,背影挺拔如松,眼中没有丝毫退缩。

人群中,海县尉率先迈步上前,他面色仍有些白,却攥紧了腰间佩剑,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海某见妖物一击致命,心中确实惊恐——可若人人都怕,人人都逃,最后不过是坐以待毙!总得有人站出来反抗,哪怕只有一分希望。”

他的话像一颗石子投入水中,人群里泛起窃窃私语。士兵们目光复杂地扫过身旁缠着绷带、面色苍白的伤兵,又想起昨夜惨死的同伴,神色愈凝重。

“说得没错!”一名络腮胡统领猛地攥紧长枪,向前踏出一步,“今天若没人站出来除了那血魃,咱们逃得了一时,逃不了一世!最后还是得死在妖物爪下,家人又能逃到哪里去?这浑水,咱们躲不过!算我杨老七一个!”

他话音刚落,一个满脸风霜的中年汉子也跟着上前,咧嘴一笑,露出两排黄牙:“我张言无牵无挂,孤家寡人一个,死了也没人哭。往后逢年过节,就仰仗各位兄弟给我坟头添炷香,我便知足了!”

“算我陈良栋一个!”人群后方突然传来一声喊,一个穿着短打的中年汉子快步走出,径直站到老张身边。

张言愣了愣,随即皱眉道:“老陈,你疯了?你家里还有两个娃儿呢!大的才十五,小的才十岁,你要是出了事,他们娘仨可怎么活?”

陈良栋摸了摸粗糙的下巴,眼神却很坚定:“正因为有娃儿,我才更要站出来。我若逃了,妖物迟早找上门,到时候娃儿们更没活路。如今他们也不小了,能自己照顾自己,我这当阿爷的,总得为他们拼一次!”

有这几人带头,人群中的犹豫渐渐消散。先是三两个士兵相互对视一眼,咬牙上前;接着,越来越多的人走出队列,陆陆续续竟站出了十几人。

乔都尉带来的那八名士兵,此刻正相互对视,眼中满是复杂。片刻后,一个皮肤黝黑、约莫三十来岁的汉子率先迈步,沉声道:“我们一同来的二十个兄弟,如今就剩我们八个了——他们不能白死!这血魃,我拼了命也要除了它,算我一个!”

“算我一个!”“还有我!”

紧随其后,第四个、第五个士兵接连上前,眨眼间,八人尽数站出。再加上先前的十几人,转眼间便聚起了二十余人,虽人数不多,却个个眼神坚定,再无半分退缩之意。

廖怀谦看着眼前自聚集的二十余人,眼眶微微热,猛地抬手按在腰间佩剑上,一脸郑重地朗声道:“好!不愧是我大唐的好男儿!有这份血性,何惧那血魃妖邪!”

玄阳子见众人意志坚定,人数也足以配合行动,便上前一步,语气沉稳:“多谢诸位对贫道的信任。对付血魃,有这些人手足够了——贵在精,不在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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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话锋一转,看向廖怀谦,神色凝重起来:“廖都尉,待我等动身追击血魃后,你即刻组织仙关堡所有幸存人员,尽数撤离到上津城内。此地邪气未散,妖物数量不明,那些妖物随时可能突然袭击,不宜久留!”

廖怀谦闻言一愣,连忙追问:“道长的意思是,那血魃还会回来?”

“绝非空谈。”玄阳子缓缓点头,眼中满是审慎,“昨夜突袭仙关堡,一只血魃被消灭,那些赤骸妖又主动退去,绝非随意为之,明显是想摸清我等实力,再寻机一举将仙关堡彻底消灭。你等留在此地,只会徒增伤亡,先撤回上津,才是万全之策。”

廖怀谦面露难色,眉头紧锁:“可……廖某身为折冲都尉,率兵弃堡入城,若被朝廷知晓,怕是会以‘弃守之罪’问责,这……”

“廖都尉不必担忧。”冯泰连忙上前安慰,语气恳切,“如今仙关堡遭逢大难,非人力可抗。钱刺史与严县令都在此见证,撤入上津不过是权宜之计,只为保存有生力量,绝非弃守。”

钱刺史立刻附和,上前一步道:“冯灵使说得极是!危机时刻,保命为重,追责之事,待日后邪祟平定,再向朝廷禀明缘由便是,眼下不必顾虑!”

严县令也跟着点头,语气急切:“没错!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先把人撤到上津城,保存实力,才能为后续除妖做准备,这才是眼下最要紧的事!”

廖怀谦看着三人坚定的神色,又扫过周围疲惫却期盼的士兵,终是咬牙点头:“好!既然三位都这么说,廖某便依道长之意,即刻安排撤离!”

玄阳子看向一旁的冯泰,见他脸色惨白,能站着已是勉强,便关切道:“冯灵使不如也随廖都尉回上津歇息……”

冯泰微微一笑,摆手道:“道长不必挂怀。方才我已服下一粒菩提鼎魄丹,半个时辰内便可恢复六成功力,无碍的。”

玄阳子闻言,轻轻拍了拍他的肩。又转向裴玄素,未及开口,裴玄素已抢先道:“师父,我跟你去。我虽无修为在身,但自幼随阿爷学过拳脚,加上您赐的黄符,自保应当无虞。”

“好。”玄阳子微微颔,随即对廖怀谦道:“既如此,我等即刻准备。”

于是廖怀谦安排士兵们到上层休整。玄阳子则要来笔墨、朱砂与黄表纸,准备绘制符笺分给随行士卒。只是若要凭一己之手写完这许多符,必然耗时甚久。

他略一思忖,自袖中取出二十余张剪成人形的纸片,信手一抛。那些纸片落地即长,化作半人高的纸偶,虽无五官,却能辨物。其中十几个纸偶握住毛笔,蘸了朱砂墨便在黄表纸上笔走龙蛇;余下十几个则负责将纸裁成合宜尺寸。一时间,纸人运笔如飞,动作迅疾,只片刻功夫,案上已叠起厚厚一摞写就的黄符。

玄阳子抬手一招,纸偶身形骤缩,纷纷化回纸片,飞回他掌中。随即他剑指一引,背后宝剑“锃”地出鞘,悬停于那堆黄符上方。他指诀变换,剑身绽出一道金光,如网如罩,将符纸尽数笼住。片刻后,剑指收回,宝剑归鞘。

符已成,灵光内蕴。

众人目不转睛地盯着这神乎其技的一幕,生怕眨眼便错过什么。直到玄阳子宝剑归鞘,人群中才猛地爆出一片喝彩。

冯泰也上前一步,含笑道:“既如此,便让我也添些助力——为将士们的盾牌加持几道真言符吧。”

说罢,他提笔蘸墨,运笔如飞,片刻间便写就一叠符咒。他亲自将符纸分给每名士兵,每人三张,并一一告知使用之法。待诸事已毕,他这才转向玄阳子,微微颔示意。

随后,玄阳子简单传授了镇煞符与定身符的用法。又给每人了一张人形剪纸——这是一种“傀儡灵”,贴身携带可抵御妖物攻击三次,但每次防御效果会递减,三次后纸人会变黑失效。玄阳子特意叮嘱众人务必集体行动,不可落单。并再三叮嘱,若遇到强大的妖物,这纸人的作用也是微乎其微,绝对不可恋战,丢下防御黄符便跑,尽可能在我的视线范围内活动。

冯泰取过镇煞符,教了士兵一个巧法:将符纸叠成筒状,套在箭矢后方,如此箭矢便附上破邪之力,又不影响准头。士兵们听得专注,纷纷动手,每人叠了六十枚符筒,装入箭壶,随取随用。众人又多备了几根弓弦,以便战时更换。

廖怀谦带人为众人备好干净衣裳、干粮与水囊,又将散落的马匹重新收拢、装配鞍具。一切安排停当,天色已蒙蒙亮。众人匆匆用过早饭,廖怀谦那边也已将可用粮草装车,阵亡将士的遗体抬入屋中,覆以干柴引燃火化。未散尽的赤骸妖尸身则另装一车。

诸事毕,大队人马与玄阳子一行作别。廖怀谦率部押着粮车、尸车,朝上津方向缓缓行去。

玄阳子抬手一招,两道微光从堡外疾驰而来,落在他掌心——正是此前外放巡查的傀儡灵,通体泛着淡蓝灵光,形如巴掌大的飞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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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将其中一只收入怀中,另一只递向冯泰,沉声道:“冯灵使,劳烦注入佛门真言,借佛光之力遮蔽邪气,方能精准搜寻血魃踪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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