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鸟目光一扫,一眼便瞧见扶摇派的一众弟子正站在广场左最靠前的位置,队伍整齐肃穆,只是人群中并未见到掌门师伯与来高天的身影。他又在扶摇派弟子间细细扫了一圈,目光再往后延伸,却始终没寻到师父师母的踪迹,连凤鸣与凤锦的身影也未见半分。
他心里略一思忖,便有了头绪——想来师父师母他们应是与鹤鸣山观主裴神符一道,在偏殿中商议此次玄门大会的具体事宜,故而尚未到广场上来。
那引路弟子没有将几人继续向前引领,而是径直将青鸟五人引至广场的最后方角落,一处远离中央通道、几乎紧贴着侧面回廊立柱的位置。
此地不仅视角受限,只能从人群缝隙中隐约窥见大殿正门,周遭也多是些名不见经传的小派或散修,与前方那些声名显赫的大派弟子形成了鲜明对比。
青鸟想着道一门虽然立派也是数百年,可惜一直都是一师一徒,人丁单薄,况且道一门行事一向低调,在玄门之中也就没有什么名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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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想起一路进来这广场时,鹤鸣山弟子向广场高声宣告道一门进来时,除了几个好奇的玄门之人抬眼瞧了瞧五人,其余人连眼都没有抬一下,只自顾着相互攀谈。
青鸟看着前方层层叠叠的站了不少人影,将视线挡了大半。一旁的王仙君忍不住踮起脚尖张望,却被前面的背影完全挡住,只得无奈地撇了撇嘴。
此时时辰尚早,但宽阔的广场上已是人影幢幢,已经到来的各门各派依照引路弟子的安排,在各自区域站定。
不同服饰、不同气度的人们汇聚于此,构成了一幅玄门百态的图景:有身着传统玄色或青色道袍、手持拂尘的各大道观门人;有穿着干练劲装、腰佩刀剑的护法修士;甚至还能看到几位身披袈裟、手持禅杖的释家僧人,可谓三教九流,齐聚于此。
广场上人声嗡嗡,如同潮水般起伏。相识的门派之间,正热络地攀谈寒暄,相互拱手致意。更有不少人三三两两聚在一处,交头接耳,低声议论着今日这场盛会最终会商讨出何等结果,言语神情间,既有期待,也隐含着几分不安。
青鸟举目环顾四周,可见广场的四个角落各设了一处茶水区,数名鹤鸣山弟子在那里负责照应。一些来得更早、已站立许久的各派弟子,若觉口渴,便会自行走到最近的茶水区,取一杯清茶解渴,随后又安静地返回原位。
整个广场虽人头攒动,却在这百年大派的底蕴笼罩下,维持着一种庄重而有序的氛围。
恰在此时,广场入口处传来一声清亮的高喊:“罗浮山紫霄观赵道长,金陵清虚观许道长携弟子到——!”
众人闻声,目光齐刷刷投向门口。只见五道身影缓步而入。为二人,左边一位年约六旬,手持玉柄拂尘,面容清癯;右边一位稍显年轻,约莫四十上下,手拿一柄古朴宝剑,步履沉稳。这二人气度不凡,顿时吸引了不少注意。
然而,跟在他们身后的三名弟子,形貌却颇为特别。两名年纪稍长的弟子,约二十出头,身形不高,略显清瘦。
一人鼻翼侧生着一颗醒目的黑痣,另一人则生着一双细长如缝、眼角微微下垂的眼睛。两人中间,夹着一个约十一二岁的年幼弟子,这弟子面容倒是清秀,可一双眼睛里盛满了惶恐,怯生生地紧挨着那吊眼师兄,小手死死攥着对方的衣袖。吊眼弟子察觉他的不安,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似在安抚。
这五人走过时,青鸟身前几名道士便低声议论开来。
“那不是紫霄观的赵归真道长,还有清虚观的孙元长道长么?”人群中忽然有人低呼一声,语气里满是疑惑,“我早有听闻,他们正忙着为朝廷的颖王炼制金丹,这般紧要的差事,怎会有闲暇来赴这玄门大会?”
身旁另一人却语气笃定地接话:“他们虽为朝廷效力,终究是我玄门一脉。况且如今异域魔族之祸渐显,往后应对起来,少不得要朝廷鼎力相助——玄门与朝廷本就该互通声气,他们来此参会,也是情理之中的事。”
青鸟在旁听得二人对话,心下顿时了然。他此前确实未曾听闻颖王会派人参与大会,但转念一想,方才那两人所言不无道理——朝廷既已有意联合玄门力量共抗魔族,这般重要的盛会,派赵归真、孙元长二人前来,既是表个态度,也是为后续合作铺路,本就是必然之举。
思忖间,那五人已被引至广场中颇为靠前的位置落定。先前问的那名道士不禁轻声感叹:“终究是替朝廷办事的人物。紫霄、清虚二观虽有名望,但能位列如此前端,怕是鹤鸣山多少也卖了朝廷几分颜面。”
就在众人低声交谈之际,入口处又接连迎来了数个门派——有身着简朴僧衣的比丘尼,亦有道袍上打着补丁、风尘仆仆的苦修之士。不多时,广场上便增添了数十人,人声愈鼎沸,如同酝酿着风暴的云层。
忽然,门口司仪弟子清越的声音再次响起,穿透了喧嚣:“苏州霞云山栖霞观瑶光真人——”“越州太乙彤光府冷掌门——”“携弟子到——!”
这一声通报,仿佛带着某种奇异的魔力,原本嘈杂的广场瞬间安静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齐刷刷地投向入口,只见一行白衣女冠步履轻盈地步入广场,她们衣袂飘飘,气质清冷出尘,正是极少在玄门集会中露面的栖霞观弟子。紧随其后的,是身着青衫、气势不凡的彤光府一行人。
这罕见的组合引得青鸟身前那几人再次低声议论:“连栖霞观都来了!瑶光真人素来少与各派往来,今日竟亲自到场,扶摇派和鹤鸣山的面子果然不小。”
另一人声音更沉:“连瑶光真人这等隐世高修都不得不出山,看来那异域魔族的威胁,怕是远比传闻中更为凶险……”
议论声中,一众白衣女冠在鹤鸣山弟子恭敬的引领下缓步向前。所过之处,两侧的各派修士无论长幼,无不拱手躬身,向瑶光真人致意。瑶光真人依旧神色淡然,只是微微颔回礼,并不多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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彤光府众人也在这此起彼伏的问候声中前行,最终被引至广场中央略微靠后的位置安顿。而那一袭白衣的栖霞观众人,则被径直引至广场右侧最前方的尊位落定,其地位之然,可见一斑。
正当一众玄门人士为栖霞观的到来而低声议论之际,门口鹤鸣山弟子再次高声唱名。这一次,他的声音比先前任何一次都要洪亮,甚至带着一丝难以抑制的激动颤抖:
“天,天山——拂渺峰,司徒掌门——携弟子到——!”
这一声如同惊雷,在广场上炸开。原本因栖霞观而起的些许喧哗瞬间消失,整个广场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甚至连众人的呼吸声都清晰可闻。
短暂的沉寂后,人群中爆出难以置信的低呼:“天山……拂渺峰?!”“就是那个……已避世两百余年,无人得见的拂渺峰?”
连青鸟也随着这阵惊叹望向门口。只见一位须皆白、仙风道骨的老者缓步而入,他身后跟着三名气宇轩昂的男弟子,看似不过二十出头。再往后,是十余名年轻弟子,男女各半。男弟子皆身着统一的火红长袍,英气逼人;而那些女弟子,则身着宛如敦煌壁画中飞天仙女般的彩衣霓裳,个个容貌清丽,看似不过十七八岁的年纪。
在一片寂静中,鹤鸣山弟子无比恭敬地引领着拂渺峰众人前行。人群中不时传来压低的惊叹:“这些人……简直如同画中走出的仙人一般……”更有人激动地喃喃自语:“此生能得见仙云峰门人,真是不枉了……”
然而,更让众人意想不到的是,那位为的司徒掌门在行进间,目光竟越过人群,直直地投向了站在偏僻角落的青鸟一行人,并且久久不曾移开视线。所有人的目光都不由自主地跟随司徒掌门的视线,落在了青鸟几人身上。
只见那位貌不惊人、留着短须的男子(青鸟)与司徒掌门隔空相望,两人极其轻微地相互颔致意。
这一下,人群瞬间炸开了锅!“那几人是什么来头?”“是何门派?司徒掌门为何独独对他们行礼?”“那短须男子究竟是谁?”
无数的疑问和猜测在人群中迅蔓延,原本聚焦于仙云峰的目光,此刻有大半都转移到了青鸟这行看似普通、却突然变得神秘莫测的人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