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乾皇宫,已不再是人间宫阙,更像是一座被血色浸透的活地狱。
皇帝霍廷哲的脾气,早已不是“暴躁”二字可以形容。
那是一种深入骨髓的、足以焚毁一切的狂躁和毁灭欲。
最初砸几个物件、撕几本奏折的宣泄,如今已成了微不足道的序曲。
金銮殿上,死寂得能听见汗珠滴落在地砖上的声音。
一位须皆白的老臣,颤巍巍地出列,刚想就北方春旱赈灾的事宜启奏,话未出口,御座之上便传来一声野兽般的低吼:
“聒噪!”
紧接着,一道黑影裹挟着恶风呼啸而至!
“啪——咔嚓!”
沉重的犀角玉带钩,狠狠砸在老臣的额角!脆响声中,鲜血瞬间喷涌而出,染红了雪白的胡须和官袍前襟!
老臣连哼都没哼一声,直挺挺地栽倒在地,身体抽搐了几下,便再无声息。
殿内群臣,面无血色,抖如筛糠,连呼吸都停滞了。
空气中弥漫开浓重的血腥味。
“拖下去!碍眼的废物!”
霍廷哲喘着粗气,赤红的双眼扫过阶下如同鹌鹑般的臣子,嘴角咧开一个残忍而满足的弧度,
“还有谁?还有谁想教朕做事?!”
这仅仅是朝堂。
后宫之中,更是如同修罗场。
一个宫女奉茶时,手微微抖了一下,滚烫的茶水溅出几滴在龙袍袖口。
“啊——!”
一声凄厉的惨叫划破宫苑的宁静。
霍廷哲竟亲自抓起手边的铜烛台,狠狠砸向那宫女的面门!
烛台尖锐的底座瞬间刺入皮肉!
尸体被拖走时,只留下一道长长的、暗红的拖痕,很快被新的尘土覆盖。
内侍总管李德全,仅仅因为劝了一句“陛下息怒,保重龙体”,便被暴怒的皇帝一脚踹在心窝,当场呕血,肋骨断了几根,如今只能躺在冰冷的偏殿里苟延残喘,再无人敢近前伺候。
暴君!
这个称号,已不再是暗地里的窃窃私语,而是如同烙印般,被恐惧和仇恨深深地刻在了每一个大乾子民的心头,也传遍了六国!
他不再是那个曾经尚有几分理智的帝王,而是一个被无边狂怒和猜忌吞噬的怪物!一个视人命如草芥、以杀戮为乐的疯魔!
朝堂之上,噤若寒蝉的表象下,是冰封的绝望和熊熊燃烧的怨恨。
大臣们私下相见,眼神交汇间只剩下悲凉与恐惧。
他们不明白,曾经那个尚能听进几句劝谏的君王,何以堕落至此?这江山,难道真要毁在这个疯子手里?
民间,怨声载道。
茶馆酒肆门窗紧闭,街头巷尾无人敢高声语。
但家家户户紧闭的门扉后,是切齿的咒骂;昏暗的油灯下,是无声的泪水和攥紧的拳头。
对皇帝的恐惧有多深,那压抑的恨意就有多浓烈!
而风暴的中心——霍廷哲本人,却在这血腥的狂欢中,以肉眼可见的度枯萎下去。
他眼窝深陷,面色灰败如同金纸,曾经锐利的眼神如今浑浊不堪,布满蛛网般的红血丝。
龙袍穿在他身上显得空荡荡,再名贵的补药灌下去,也挡不住那由内而外散出的衰败气息。
他常常在深夜里惊醒,冷汗浸透寝衣,对着空无一人的寝殿出意义不明的嘶吼,仿佛有无数冤魂在撕咬他的魂魄。
白日里短暂的清醒,也很快被新一轮无法自控的暴怒和杀戮所取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