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天晚上苏启靖和祝安都不在家,谢识瑜本来想问苏琢晚饭是自己做还是点外卖,结果敲了半天门,里面只传出来一句像是闷在被子里的“累,不吃了,你自己吃吧。”
谢识瑜的手抬在半空中停了很久,眼里划过一丝迷茫。
当天苏琢没吃饭,第二天起得早,发现餐厅的桌上放着一碗冷掉的面,面上铺着一颗小花形状的蛋。
是谢识瑜煮的,这人每次煮面都喜欢用花里胡哨的模具煎个蛋。
苏琢忽然又难受起来了。
明明对他很好,为什么又不愿意在别人面前大大方方承认他们就是一起出去的呢?
他对情感羁绊排斥到这种不想让别人看出来的程度吗?
苏琢不喜欢遮遮掩掩的感情,可看着面前这碗面,他又生不起气来。
他拿着筷子戳了戳面上的那颗荷包蛋,心想,算了……他都和爸妈承认了,已经很好了,再给他点时间吧……
苏琢不缺耐心,但这一次,心里居然也生出了一些急不可耐的憧憬来。
“饿了吗,面放了一晚上了,我重新给你做一碗。”
微微沙哑的声音响起,谢识瑜从身后走过来,眼下有点青,一副没睡好的样子,问苏琢:“想吃什么?”
苏琢放下筷子,还有点气,但也不想不理他:“昨晚睡得不好吗?”
谢识瑜端起那碗面准备去倒掉,听到他的话后顿了一下,轻轻“嗯”了一声:“想点事情。”
苏琢疑惑,有什么事需要让谢识瑜要花一晚上来思考的?
他跟着谢识瑜走到厨房:“想什么?”
“我在想。”谢识瑜倒掉面,叹了口气,抬头看他,“你昨天为什么生我的气。”
“我。。。。。。”
谢识瑜就是这样一个直白的人,苏琢有时候都招架不住,他别开目光,心里的气已经差不多没了,答非所问道:“我想吃春卷。”
谢识瑜看了他两秒,认命地从冰箱里拿出春卷皮和昨天准备好的肉,洗手,开始包春卷。
苏琢撑在中岛上静静地看他,谢识瑜没有非要问他要一个原因,但他其实觉得谢识瑜是知道的。
只是他们想法不同,经历过的事情和角度不同,谢识瑜大概只是没法说服自己是错的,但又不是不在意他,所以才花一晚上来想这件事情。
苏琢撑着下巴,轻轻开口:“谢识瑜,所以你想出来为什么了吗?”
“嗯。”谢识瑜铺开一张春卷皮,没抬头。
苏琢问他:“和我一起出去是什么很见不得人的事吗?”
谢识瑜现在对“见不得人”这四个字也有应激反应了,一听到心脏就猛地一顿,抬头看向苏琢,手上春卷都顾不上了:“当然不是,你别说气话。”
“我没生气了。”苏琢很平静地问他,“我只是想知道你为什么那样对曲哥说。”
谢识瑜目光很深地看了他很久,终于给了解释:“只要有万分之一的可能会让你重新在经历大学时候的事情,我都会那样说。”
谢识瑜这几天一直在想苏琢是怎么一个人度过那段被人人讥讽的日子的。
苏琢的爸妈是自己人,他可以和苏琢在他们面前假扮情侣;可曲榕到底只是苏琢步入社会后才认识的人,想在复杂的社会里获得一段可以完全信任的关系太难了,背刺这种事情谢识瑜见得多了,甚至他有时候都会利用这样的人性弱点来达成自己的目的。
所以就算知道曲榕不可能背刺苏琢,谢识瑜也不愿意花着万分之一的可能去赌。
学生时代的苏琢已经被最信任的朋友伤害了,谢识瑜连想挽救都已经救不了,只能从现在开始保护他。
……而且,他和苏琢只是假扮情侣而已,实际上什么也不是,所以他更应该这么说。
苏琢一颗心被捏紧,然后又化成一滩水,眼里像是被夏日傍晚的夕阳染过暖色,柔和得不可思议:“我现在已经不怕了。”
谢识瑜却很执着:“怕不怕和发不发生不能混为一谈。”
无论苏琢怕不怕,他都不想让这种事发生第二次。
苏琢真的觉得自己在被他保护着:“真的没关系,我不可能一辈子这样藏着掖着。”
“……嗯。”谢识瑜从这句话中听出了些别的意思,忽然就有点心不在焉,片刻,转头问他,“你有喜欢的人了。”
一个陈述句,像是佯装自己不惊讶。
“对啊。”苏琢笑他问了个笨问题,“我早就有了啊。”
心里莫名其妙漏了一拍,谢识瑜手上动作没收住,把春卷搓成了金箍棒。
他停下来看他,说不清楚心里是什么感觉,只觉得闷:“你之前说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