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婉清的心猛地一跳。苏明哲身为吏部尚书,怎么会有刻着"月"字的莲花箭?难道他和顾寒月也有关系?
供桌下突然传来窸窣响动,青禾抱着个布包从里面钻了出来,小脸蹭得全是灰。这丫头不知什么时候从地窖里跑了出来,手里攥着块灰绿色的布料,正是那灰衣杀手披风上的碎屑。
"先生你看!"青禾把布包往地上一倒,里面滚出些青绿色的草屑,混着几粒黑色的种子,"这是还魂草!我认得!"
小姑娘的声音突然颤,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往下掉:"我爹娘被烧死那天,田里长满了这个!绿油油的,烧起来的时候噼啪响,还带着股甜香味"
苏绾绾听得烦躁,一脚踢翻了旁边的破陶罐:"现在哭有什么用!"她的声音带着火气,眼眶却红了,"我娘说不定也被他们抓去喂什么鬼东西了,有哭的功夫不如想想怎么报仇!"
"你懂什么!"青禾突然拔高声音,抓起地上的还魂草碎屑就往苏绾绾身上扔,"我爹娘是被这草害死的!你娘说不定早就"
"啪!"
清脆的巴掌声在破庙里回荡。苏绾绾捂着红的脸颊,难以置信地瞪着林婉清。青禾也愣住了,眼泪挂在睫毛上,忘了往下掉。
林婉清的手还僵在半空,指节因为用力而白。她深吸一口气,捡起地上的还魂草碎屑,声音沉得像压了块石头:"这草叫还魂草,却不是什么好东西。"
她把草屑凑到鼻尖闻了闻,甜腻的香气里裹着丝不易察觉的腥气:"西域的牧民说,这草专在死人堆里扎根,吸足了血气才会开花。莲花教用它来做药引,其实是为了养蛊。"
青禾的嘴唇哆嗦着,突然"哇"地一声哭出来,比刚才更凶了:"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不是意外那天晚上,我看见好多灰衣人往田里撒这草籽"
苏绾绾的脸色也白了,她想起父亲密信里说的"用女童血养东西",胃里一阵翻江倒海。她蹲下身,笨拙地拍着青禾的后背,声音软了许多:"对不起,我不该凶你。"
两个小姑娘依偎在一起的影子,在月光里缩成小小的一团。林婉清看着她们,突然想起十五年前的青莲阁,顾寒月也是这样总爱跟在自己身后,梳着双丫髻,手里攥着块麦芽糖,笑起来眼睛弯成月牙。
"哐当!"
阁楼上传来木匣落地的脆响,惊得三人同时抬头。破庙的阁楼在神像背后,常年锁着,积满了厚厚的灰尘,平日里连老鼠都懒得去。
林婉清做了个噤声的手势,抓起供桌上的残烛点燃。烛火在风里摇曳,把她的影子投在墙上,像个手持利刃的鬼影。她一步步往阁楼楼梯走去,每级台阶都出"咯吱"的呻吟,仿佛随时会塌掉。
"先生小心。"苏绾绾抓起地上的银匕,紧紧跟在后面。青禾也想跟上来,却被她按住了肩膀:"你在下面守着云娘。"
阁楼的门虚掩着,门缝里透出点微光,不像是自然光。林婉清握紧手里的软剑,猛地推开门——
月光从屋顶的破洞倾泻而下,照亮了满地的药瓶。云娘的药箱敞开着躺在地上,里面的瓷瓶碎了好几个,深褐色的药膏溅得到处都是,混着些白色的粉末,在月光下泛着诡异的光。
"这是什么?"苏绾绾捡起块没碎的瓷片,上面还沾着点白色粉末。她刚要凑到鼻尖闻,就被林婉清一把打掉。
"别碰!"林婉清的声音带着惊悸,她认得这种粉末。去年在苏州府的大牢里,见过死囚七窍流血而亡,嘴角就挂着这种粉末——是"牵机引",比"蚀骨莲"更毒,入口即死。
药箱底层铺着的蓝布被翻了出来,上面绣着的莲花图案已经褪色,针脚却异常细密,和林婉清母亲留下的手帕上的绣法如出一辙。布下面压着个铜锁的木匣,锁扣已经被撬开,里面空空如也,只残留着点灰绿色的草屑——还是还魂草。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云娘的金疮药"林婉清的手指抚过药箱里的凹槽,那里原本该放着罐特制的金疮药,是用天山雪莲和珍珠粉调的,现在却只剩下个空瓷瓶,内壁还沾着点白色粉末,"被换成了牵机引。"
苏绾绾突然想起什么,指着墙角的阴影:"先生你看!"
那里堆着几件灰布衣裳,正是云娘平日里穿的。衣裳下面压着个小包袱,解开来看,里面竟是些绫罗绸缎,还有支金步摇,凤凰嘴里衔着的珍珠在月光下泛着莹光——绝不是个厨娘该有的东西。
"这布料"苏绾绾捻起块水绿色的绸缎,指尖划过上面暗绣的缠枝莲纹,"是贡品云锦,我娘只有在宫宴时才能穿。"
林婉清的目光落在步摇的凤凰眼睛上,那里镶嵌着颗极小的红宝石,用细针一挑,竟从里面挑出张卷得极细的纸条。纸条上的字迹娟秀,墨迹已经旧,显然有些年头了:
"月已入宫,莲种江南,静待花开。"
月已入宫?林婉清的心脏像是被只无形的手攥紧了。顾寒月真的没死,还进了宫?那莲花教和宫廷到底有什么关系?云娘身为尚药局的人,是不是一直在替宫里传递消息?
阁楼的地板突然出"吱呀"一声,像是有人在上面走动。林婉清猛地回头,看见青禾站在门口,小脸煞白,手里捧着块从云娘围裙上撕下来的布片。
"先生"青禾的声音带着哭腔,布片上绣着个模糊的图案,"这上面的记号,和我爹娘留给我的护身符一样"
林婉清接过布片一看,上面用金线绣着半个莲花,花瓣里藏着个"月"字,和那支毒箭上的刻字如出一辙。她突然想起青禾说过,她爹娘是药农,五年前在一场大火里丧生——那场火,会不会也和莲花教有关?
就在这时,破庙外传来马蹄声,由远及近,很快停在了门口。林婉清吹灭蜡烛,拽着苏绾绾和青禾躲到阁楼的横梁上,透过地板的缝隙往下看。
门被"砰"地一脚踹开,几个穿着灰衣的汉子闯了进来,为的正是那个在柴房放箭的黑影。他的肩膀还在流血,用块脏兮兮的布条缠着,手里拿着张画像,正对着供桌上云娘的尸体比对。
"七护法,这老东西确实死了。"个矮个子汉子凑上前,手里提着个血淋淋的包裹,"王掌柜那老东西不肯说账册藏在哪,属下已经"
黑影抬手打断了他的话,声音嘶哑得像磨铁片:"搜!仔细搜!教主说了,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尤其是那个姓林的女人。"
汉子们翻箱倒柜的声音在破庙里回荡,药瓶碎裂的脆响格外刺耳。林婉清紧紧捂住青禾的嘴,这丫头吓得浑身抖,眼泪顺着指缝往下淌,滴在横梁上,晕开一小片湿痕。
"护法你看!"个汉子举着从药箱里翻出的白色粉末,"是牵机引!这老东西果然藏了好东西!"
黑影接过粉末闻了闻,突然出阵诡异的笑:"很好,把这东西收好。等找到账册,就给那些不听话的蠢货都尝尝滋味。"他的目光扫过供桌上云娘的尸体,突然停在老妇人腰间的围裙上,"这布"
林婉清的心提到了嗓子眼。那围裙夹层里还藏着尚药局的腰牌,要是被现
就在这时,破庙外突然传来声凄厉的狼嚎,紧接着是几声惨叫。黑影脸色一变,提着刀就往外冲:"有埋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