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要?自己来拿!”林婉清从地上捡起苏绾绾掉落的银匕,反手握在手心。匕的冰凉让她稍微冷静了些,腰间的疼痛似乎也减轻了些,只剩下麻木的灼热感。
黑影冷笑一声,松开了弓弦。又是一支毒箭射来,这次的目标是苏绾绾。林婉清想也没想,用身体挡住了那丫头,同时银匕脱手飞出——
“啊!”
黑影惨叫一声,捂着肩膀后退了几步。银匕没射中要害,却也划破了他的皮肉,伤口处很快冒出了黑血。苏绾绾刚才在匕上抹了点艾草汁,虽然毒不死人,却能让人暂时麻痹。
“撤!”黑影显然没料到她们还有后手,他捂着流血的肩膀,恶狠狠地瞪了林婉清一眼,转身消失在夜色里。临走前,他扔过来个东西,“哐当”一声落在地上,滚到林婉清脚边。
是个莲花形状的铜牌,和顾寒舟腰间挂的一模一样,只是上面刻着的编号是“七”。林婉清捡起来一看,背面刻着个“月”字,和箭镞上的字迹如出一辙。
柴房里突然安静下来,只剩下柴火燃烧的噼啪声和苏绾绾压抑的哭声。林婉清抱着云娘的尸体,感觉不到丝毫的暖意,老妇人的身体正在迅变冷,像块逐渐失去温度的石头。
她轻轻合上云娘的眼睛,动作温柔得像是在对待一件稀世珍宝。这个在书院待了十年的老厨娘,这个总爱说“老奴笨手笨脚”的老人家,原来藏着这么多秘密。宫廷秘制的药方,和顾寒月有关的毒箭,还有那句没说完的“她一直都在”……
“先生,我们现在怎么办?”苏绾绾的声音带着哭腔,她的手腕还在流血,黑血已经变成了暗红,看起来稍微好了些,“火越来越大了,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林婉清抬头看向柴房门口,外面的火光已经染红了半边天,浓烟滚滚,把月亮都遮住了。藏书阁应该已经烧得差不多了,那些孤本,那些学员们的诗文,怕是都化为灰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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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她不心疼那些书,她心疼云娘胸口那个狰狞的血窟窿,心疼那支刻着“月”字的毒箭,心疼那句永远没能说出口的真相。
“把云娘……背走。”林婉清的声音沙哑得厉害,她试着站起来,却因为失血过多和毒素作,腿一软差点摔倒,“我们不能把她留在这里,不能让她被火烧。”
苏绾绾虽然害怕,却还是点了点头。她咬着牙蹲下身,想把云娘的尸体背起来,却现老妇人的手还死死攥着林婉清的衣角,怎么掰都掰不开。
“让我来。”林婉清俯下身,轻轻抚摸着云娘冰冷的手指,“云娘,我们走了,带你去个安全的地方。”
不知是不是错觉,云娘的手指似乎松动了些。林婉清趁机掰开她的手,现掌心刻着个极小的莲花印记,和母亲留给她的那块玉佩背面的印记一模一样。
原来如此。林婉清的心像被什么东西狠狠撞了一下,眼眶瞬间就红了。云娘不是母亲的普通侍女,她是母亲的心腹,是带着任务来保护自己的。那宫廷秘制的药方,恐怕也是母亲当年留下的。
“先生快看!”苏绾绾突然指着云娘的鞋底,那里缝着块不起眼的布,上面用特殊的染料画着个简易的地图,“这是什么?”
林婉清凑过去一看,地图上标着从书院到城外破庙的路线,在破庙的位置画着个叉,旁边还有个小小的莲花图案。看来云娘早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天,提前准备好了退路。
“我们去破庙。”林婉清做了决定,她帮着苏绾绾把云娘的尸体绑在背上,用的是那根缠在腰间的锁链——顾寒舟留下的东西,现在正好用来做搬运的绳索,倒也算讽刺。
苏绾绾的力气比看起来大得多,背着云娘的尸体还能走得动。林婉清跟在后面,手里拿着那支刻着“月”字的毒箭,指尖一遍遍摩挲着那个歪扭的字。
顾寒月到底是谁?是真的没死,还是有人在冒用她的名字?如果她还活着,为什么要用毒箭射向自己?云娘说的“她一直都在”,到底是什么意思?
柴房的门在她们身后“轰隆”一声塌了,火苗舔着门框往上爬,很快就会吞噬这里的一切。林婉清回头望了一眼,看见云娘掉落在地上的布鞋,被火星燎得卷了边,像只被遗弃的小兽。
夜风里除了烟火味,还飘着股淡淡的药香,是从那支毒箭上散出来的。林婉清把箭凑到鼻尖闻了闻,除了熟悉的还魂草味,还有种极淡的、只有宫廷贡品才有的龙涎香。
看来这箭的主人,身份绝不简单。
她们沿着云娘鞋底地图上的路线往城外走,避开了镇上的大路,专挑偏僻的小巷子。苏绾绾背着云娘,脚步有些踉跄,却没喊一声累,只是偶尔回头看看林婉清,眼神里带着点依赖。
林婉清的腰间还在流血,血滴在地上,和月光混在一起,泛着诡异的暗红。她把那支毒箭藏在袖管里,手指始终握着那半枚莲花玉佩——现在是两枚了,还有云娘手里那半刻着“月”字的。
走到城门口时,守城的士兵正在打瞌睡,对两个背着尸体的身影视而不见。林婉清注意到他们腰间都系着根红绳,上面挂着个小小的莲花吊坠——和王掌柜裤脚的还魂草一样,都是莲花教的记号。
看来整个江南,真的像苏绾绾说的那样,已经被莲花教织成了一张密不透风的网。
城外的破庙比她们想象的要大,只是年久失修,屋顶漏着洞,神像也塌了半边。林婉清让苏绾绾把云娘的尸体放在唯一还算完好的供桌上,用破布擦去老妇人脸上的血污。
云娘的表情很平静,像是只是睡着了。林婉清解下她腰间的围裙,想给她换件干净的衣服,却在围裙的夹层里摸到了个硬硬的东西——是块腰牌,上面刻着“尚药局”三个字,还有个小小的“云”字。
尚药局是宫廷里掌管医药的机构,云娘竟然是从那里出来的?林婉清的脑子更乱了,母亲当年只是个江南的才女,怎么会和宫廷扯上关系?云娘又为什么要从尚药局跑到江南来?
“先生,你看这是什么?”苏绾绾从云娘的袖口掏出个小瓷瓶,里面装着些黑色的药膏,“闻着像膏药。”
林婉清接过瓷瓶,打开一闻,眼睛突然亮了。这是“生肌散”的味道,而且是最好的那种,里面加了天山雪莲和珍珠粉,专治刀剑创伤——正好能治她腰间的伤口。
看来云娘早就准备好了一切,连药都给她备着。林婉清的心里一阵酸,她拧开瓷瓶,挖出点药膏往腰间的伤口上抹。冰凉的药膏接触到滚烫的皮肉,疼得她倒吸一口凉气,却也奇异地舒服了许多。
就在这时,破庙外面传来“沙沙”的脚步声,像是有人在草丛里走动。林婉清的反应极快,示意苏绾绾躲到神像后面,自己则握着那支毒箭,躲在门后。
脚步声越来越近,停在了破庙门口。一个黑影探进头来,手里拿着盏灯笼,火光在他脸上晃了晃——是顾寒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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破庙的蛛网蒙在神像脸上,像给泥塑戴了层灰白的面纱。林婉清反手掩上门,门轴出"吱呀"的哀鸣,惊得梁上的蝙蝠扑棱棱飞起,在楼下的月光里划出几道残影。
"先生,我去拾点柴火。"苏绾绾把云娘的尸体安置在供桌上,转身要往外走,却被林婉清拽住了手腕。小姑娘的手腕还留着锁链勒出的红痕,黑血虽已凝固,边缘却泛着诡异的青紫色。
"别走远。"林婉清从袖管里摸出那支刻着"月"字的毒箭,箭镞在月光下泛着冷光,"这附近说不定还有莲花教的人。"
苏绾绾的目光落在箭镞上,突然打了个哆嗦:"这箭上的花纹我爹书房里也有支差不多的。"她蹲下身,用手指在地上画了个歪歪扭扭的莲花,"就是花瓣里多了个月字,我问过管家,他说是什么西域来的贡品。"